夺阙(49)
遥遥间,裴阙音见黄老先生仿佛往她这处瞥过一眼。
裴阙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茶楼包间,只看到石勒仍在包间内,突然觉得抓住了救命浮草。
“你在京都与西北间有无商队?”裴阙音颤抖道。
石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裴娘子,你这未免太过高看石某了吧,石某才到京都……”
裴阙音将一锭更大的白银拍到桌案上。
“确实是有一队,不过准备两月后出发。”石勒见裴阙音要将银两收回,立刻改口道,“错了错了,是两日后出发。”
“西北乱了,快马今日进都,方才在清道吏护持下直奔宫禁。”裴阙音压着声音道。
石勒眼睛倏而一亮,“那看来确实要早些走了,我得采买些京都的紧俏货品去。”
石勒高高兴兴站起身,又掂量着银锭道,“对了,你要我做什么?”
裴阙音:“我要打听一个人,问他的死活。”
“谁啊?”石勒饶有兴趣道。
裴阙音尽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沈安泽。”
第23章 第 23 章
◎林国公府倒台◎
石勒当即就要将银锭放回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阙音,“沈安泽上次打我,现在淤青都还没褪下去,你让我去打听他?”
石勒提起上次纷争,一个荒谬的猜测出现在裴阙音脑中,她不敢确定沈安泽是否修养好了才去的西北,他一个西北小官为了按时到任能有多少自主权。
裴阙音难以想象拖着一身没养好的暗伤去边疆的沈安泽,她一下子有了极充分的理由去寻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寒门子弟,若没有年前林巍庭纵马事故,他本不应该折在安州。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要为她夫君林巍庭担责。
“你在嘀咕什么?”石勒疑惑道。
裴阙音又拿了张银票出来,哑声道,“我要去寻沈安泽,他可能出事了。”
石勒震惊于裴阙音今日的大方,以前要是有人跟他说林国公世子夫人,一日之类随意地拿钱去砸人,他绝对嗤之以鼻。
他转了转手中的银锭,还是将银票推了回去,“罢了罢了,举手之劳,安州州领沈安泽是吧,在西北应该是个人物,打听起来应当不难。”
裴阙音失神将银票往回收,半天也没塞回衣袖,看得石勒直摇头,要说这救命之恩就是值钱,若说当日是他替裴阙音挡了马蹄,如今有这待遇的岂不应该是他?
“对了,”石勒正要走,刹然回头,将银锭往手里一拍,“商队临时采买来不及砍价,可能要大价钱,世子夫人不若来与我一起做这笔生意?”
裴阙音心乱如麻,正好将塞不回去的银票递给石勒,“你看着办就是,要钱直接来林国公府找我。”
石勒啧啧称奇,左手银票右手银锭,即将走出包间了才将钱财收起来。
西北。
月氏国早有线人部署,是打得最畅快的,沈安泽一身戎装,立于马上,倒提长刀,被簇拥着从决战场上归来。
“爷,龟兹国的边隅军队主要有三支。”沈安泽一入帐中,拜月立刻上前,将接下来情报与之汇报,同行的还有一位少年书生,若是裴阙音在此,必然会认出这是黄老先生幼子秦相夫人幼弟,黄之焕。
沈安泽一面听拜月分析,一面净手卸甲。
“龟兹最东的那支队伍兵力不可能如此之低,还有,守将应在月氏称臣后有所变动,”沈安泽将面上的血迹揩去,发下一道军令牌,“重新调查。”
拜月接过令牌立刻退下忙活,黄之焕走上前,他是几个月前被家里送到附近军镇的,在上个月沈安泽到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享誉京都的沈状元,竟就是多年前走失大皇子,或者说,太子连安泽。
“殿下。”黄之焕颔首,将姿态放得极低,若是在攻打月氏之前,他还会对这个尚未公开的太子有所轻视,徒留面上尊敬,可是如今……黄之焕在心里叹了口气,世间竟当真有此文武双绝的人物,偏偏还将继承大统。
他定了定心神道,“安州新来的一支商队在用您的旧名打听您,四处询问安州州领如今的下落。”
连安泽看着舆图,根据这几日的实战经验,又添上几笔,他沉声道,“不必在意,先前如何编造的,让他们查到什么就是,正好检验一番编造成果。”
黄之焕低声称是,然而他欲言又止让连安泽立刻看了过来,他忙道,“这支商队是京都来的,极有素养,表现得又极其关切,不知殿下在京中是否有交好的旧识来寻殿下?”
如今安州州领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回京都,黄之焕想起那商队,神色怪异,仿佛受了什么人嘱托来吊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