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阙(32)
“都是那沈状元做的不对,将三娘子勾了去,也不遣人回来解释遭,将六礼走完,做事真不周当。”喻春见主子气闷,忙替主子骂道。
“寒门自来如此,做事既无规章又无逻辑,我观沈安泽之所以得罪秦相便有如此原因。”林巍庭打外头进来,恰好听了喻春的话,顺势接道。
裴阙音本要起身去迎,可是突然想到裴语棉的信中提有她曾与沈安泽订婚一事,眼疾手快就将信件扔在了床下。
自是没有注意到,裴语棉的信下还有另一封信,随着裴阙音这一掷,掉到了更里头。
林巍庭在婢女服侍下脱下外袍,那婢女原是裴阙音带来的一陪嫁丫鬟,如今却殷勤凑到姑爷前去,看得裴阙音的几个大丫鬟直皱眉,榕夏带头半强硬地将那婢女架了下去。
两位主子自然没注意下人里头的争端,林巍庭抿了口茶,道,“他们这些寒门,不过是知道穷读书,人情世故一点不懂,先前父亲还颇为赏识他,七弟也与他要好,我便也不多说。实际上,早前沈安泽多有顶撞于我,似乎还对他人夫人多有肖想之色。”
林巍庭说到此,偷偷去打量自家夫人,见裴阙音无甚表态,这才更放心也更憎恶道,“如今沈安泽踢到了铁板,去了安州穷涩之地,见得此人确实有几分大问题,我才能足够伸冤。这些寒门子弟就是不如我们世家出身,读个书指不定都凑不足钱,如何能够做到面面俱到。”
裴阙音原本也是要说上沈安泽几句,可待林巍庭总是强调寒门,嘲讽其贫顽无礼,突然心下寥寥,又想起他也曾河边沙石练字,一心苦读圣贤书只为改命。
裴阙音卧在榻上,翻过身去不愿再听,林国公府很合她的心意,她已经走上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安稳生活,不想再掺合这些乱事。
林巍庭见夫人都被气背过去了,不住点头,瞧这沈安泽恶劣至此把他夫人气成这样。
安州。
沈安泽再次站在城楼远眺京都,临风过来汇报,“爷,裴三娘子闹说她住的宅子不禁风沙,想搬到我们这来。”
沈安泽仍是望着远方,随口还在分派手下对境外各部族动静进行探听,良久才意识到临风说了什么。
他皱眉道,“人没死就是,你是谁家的侍卫,还去管她闹不闹。”
临风又是陪笑,到时候裴三娘子在这里受了苦,转头往自家姐姐那里一告,或是编造些什么她和爷很恩爱的事,自家爷就是这辈子都别想靠近裴二娘子了,受累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
沈安泽看临风没个决断的样子,冷道,“只管与她实话实说,我早已派人通知了裴二娘子,裴二娘子不日就会来接她。自己既然好说歹说非要跟了来,就不要嫌日子不好过。”
临风如实转达,裴语棉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女,气不过捏着侍女臂膀出气,一手的长指甲竞相嵌入侍女肤中,留下几道深深血痕。
裴语棉恨极了远在京都的二姐,凭什么她们已经隔了如此之远,她还要来破坏她的好日子。
不过裴语棉此刻并不知道,这个不日,直到年底林妃封贵妃都没达成。
第15章 第 15 章
◎遥寄花灯◎
辗转过一个桂花秋雨季,三个月过去到了年底。
前世这时候,裴阙音正到安州,安州地处河西走廊,气候干旱,雪下得不多,裴阙音并没有发现与往年有何不同。
可在京都,却下了好一场大雪,经过相关官员查探,发现是一场兆丰年的瑞雪,建议圣上大行封赏,以谢上天恩赐。
林国公府在宫中的大娘子林妃,就是在这个形式下封的贵妃。
宫中正式的册封礼封赏还没下来,已经有不少小赏赐如流水般从宫中送出。
林国公夫人、谢姨妈、裴阙音坐一处商讨册封仪式作为贵妃母家要筹办的事宜。
裴阙音作为小辈,没什么话语权,却依旧在旁兢兢业业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趁林国公夫人出去更衣,谢姨妈笑她,“分明一句话都插不上嘴,你这架势是端的时刻参与进来似的,小心你婆母看了觉得你要抢她中馈。”
裴阙音笑嘻嘻,娇道,“外甥女分明是一心认真听夫人、姨妈讲迎来送往与中馈之道,倒让姨妈讲得难听。”
谢姨妈被裴阙音逗笑,她看了眼四下,因商讨要事,留的本就是贴身心腹丫鬟,她再挥挥手,让他们退得远些,揽着裴阙音小声道,“你可知为何娘娘封贵妃我们家这么热闹?”
裴阙音不解,“封贵妃不应该就这么热闹吗?”
“害,”谢姨妈拍拍裴阙音,一件件掰算起来,“你这妮子,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且不说别的,单说我和你婆婆方才讨论的礼单,又是成套的镜泊东珠,又是上好的祖母绿翡翠玉,还有你和庭哥儿成婚时秦相国送的紫山玛瑙,哪一件是随意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