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将所有香料在煮完一锅卤水后全部捞出来,但使汤色泽加深添味的酱油他很难解释,准确的说,在他无法为酱油安排一个妥善的来历之前,所有红烧类菜式的推出,都受到了限制。
宋辰在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妥善的计划,顶多半年,在这之前,他可以靠肉汤的生意,先累积一部分资金。
“这样啊。”
一听侄子并不打算做卤味的生意,宋富贵还有点失落。
他觉得这个卤味滋味甚好,还想着要是宋辰做这个买卖,自己到时候偷偷摸摸买点回来,就一杯小酒,难得享受一番。
大家都知道猪下水价格低廉,但宋辰却说花费巨帑,可见烹饪的酱料十分昂贵。
宋富贵和王大妹毕竟年长,见识也比儿女们更多,看到卤味的色泽,以及价格昂贵这个提示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酱油,这玩意儿,乡下几乎不用,价格比糖还要昂贵数倍。
宋富贵更高兴了,弟弟一家果然很敬重他这个大哥,居然用了这么金贵的东西来款待他。
王大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意,她活了大半辈子,总算也是吃过酱油的女人了。
“你懂的脚踏实地,这样很好。”
见侄子并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依旧脚踏实地,宋富贵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聊着聊着,很快就聊到了今天的重头戏,红薯粉条。
一想到九文十文之争,宋德贵的脖子瞬间缩起来,田翠娘的嘴角也耷拉下来,好在两人都比较精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几乎没人看清那一瞬间的变化。
“大伯也知道,我和爹娘用肉汤做着汤面的生意,需要不少面粉和红薯粉条,面粉倒还好解决,难的是红薯粉条的制作,也不知道爹娘白天有没有和你们说起这件事。”
宋辰当然知道九文十文之争,他现在就是替二老描补一下。
“原本我和爹商量了一下,想要用九文一斤的价格向大伯您家买红薯粉条,只不过后来和我娘说起这件事,我娘说怕到时候生意红火,您一家供的红薯粉条不够这大半年里用,还想着从村里其他人家家里也收一些,我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大伯娘在村子里口碑好,干脆就让大伯娘替我们家收粉条,每斤的价格提到十文钱,不论大伯娘用多少钱收来的粉条,我们都给这个价格,就当是对大伯娘的答谢。”
在宋辰的口中,九文和十文的误差是因为他在和爹娘沟通时出现了问题。
田翠娘之所以将价格定在十文,是因为他们还有求于大伯家,宋德贵提出的九文,绝对不是欺负宋富贵这个真心疼爱他的哥哥。
其实九文钱收购红薯粉条,村里也有的是勤快的人家愿意做,虽然制作红薯粉条的过程很麻烦,但有一个渠道将便宜的红薯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谁能拒绝?家种地赚的不是辛苦钱,做红薯粉条的辛苦并不比种地多辛苦更多。
只要王大妹愿意,她完全可以用不到十文的价格收到不少红薯粉条,就算她用九文半收,收两斤就挣一文,一百斤就挣五十文,这钱等于白来的。
这么简单的账目,别说王大妹了,连几个年轻的小媳妇也都会算,大房的人很快就面露喜色,笑盈盈的看着宋辰这个大方的堂弟。
此时宋富贵的眉眼已经完全舒展开了,他就说,弟弟怎么可能坑他呢,原来是之前家里商量的时候,没和弟弟提到帮忙收红薯粉条这一茬。
“九文,让你大伯母帮忙在村里说几句话,哪里需要酬劳呢。”
宋富贵觉得,亲戚之间帮忙办事还要钱,那完全是生份的表现。
王大妹的嘴角耷拉下来了,此刻在老太太的心里,自己这个老伴比宋德贵两口子还要讨厌。
现在想想,其实老二一家挺好的,每次都是她男人上赶着要帮衬他弟弟一家,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老二一家又不傻,凭什么不要上赶着的好处呢。
相反,宋辰这个侄子还在外人面前夸她这个大伯母宽厚慈爱,田翠娘这个向来刻薄精明的弟媳妇在和儿子商量事情的时候,还知道求她帮忙,得给她一些好处。
此时此刻,宋富贵这个小老头在王大妹眼里真的是面目可憎。
“以往都是大伯和大伯母帮衬我们一家,几位堂兄堂嫂也为我和我爹这不争气的身体,多干了很多本不属于他们的活,现在侄子稍微有点能力了,也想着报答大伯一家往日的恩德,再说了,大伯娘能用低于十文的价格收到粉条,那也是大伯娘的本事。”
按照他们家的口碑,没准放出风声说十文一斤收粉条,人家还得思考一下,这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算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