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蓝戴着口罩和帽子，藏在帽檐下的眉毛轻轻一动，“我住在二十六楼。”

顾沉书点头，“我知道，我上去估计需要八分钟。”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认真，让季晚蓝有些忍不住笑意，还好她戴着口罩，即便是笑也不会太明显。

“走吧。”季晚蓝说。

顾沉书快步跟在季晚蓝身侧，视线往季晚蓝膝盖处瞟。

她今日穿得很休闲，浅色条纹衬衫和微喇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酒红色的单鞋，露出白皙的脚面和脚踝，黑色长卷发散落在肩头，一枚倒三角形状的金属发夹别在耳侧，长发随着走路的动作摆动，淡淡的香水味道飘过来。

是……玫瑰味的。

她好像换香水了。

顾沉书主动问：“膝盖有坚持涂药吗？每天两次，我昨天带给你的喷雾可以多次喷，那个比较不刺激。”

昨晚除去给季晚蓝项链，顾沉书又询问了付医生，将他建议的喷雾买了一支，喷雾小巧便携，随时随地都能用，比较适合季晚蓝这种经常忘记涂药又不太喜欢刺激性气味的人。

季晚蓝：“……”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忘记了。

“没事，我这一周不需要训练，偶尔忘记涂药也没关系。”季晚蓝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车，顾沉书不太赞同她这种做法，“但坚持涂药会好得快一点。”

尤其是膝盖，走路难免会对原来的磕伤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

他说完，车内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季晚蓝哦了一声，听不大出情绪。

顾沉书抿唇，“你要是怕忘记，方便的话，我可以每天提醒你。”

他很少给季晚蓝发不必要的消息，一是季晚蓝不常看手机，二是害怕季晚蓝觉得收到他的消息很烦。

季晚蓝坐在副驾驶处，散漫的靠在椅背上，轻轻嗯了一声。

顾沉书：“好。”

乐莹定的餐厅距离季晚蓝住所有大概半小时车程，路上有些堵车，车内气氛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季晚蓝低头玩手机，手指在界面来回滑，不知道看点什么，但车内气氛着实让她觉得尴尬，不做点什么总感觉要窒息。

半晌，季晚蓝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没话找话问顾沉书：“顾若澜还好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一直在清淡饮食，晚上的牛奶都没喝。”

“我不是问这个，他没要求跟来吗？”

昨晚和顾沉书聊天的时候没刻意避开小朋友，小朋友一直竖着耳朵听，季晚蓝觉得顾若澜肯定想来。

顾沉书：“他的确说想来，但我拒绝了。”

季晚蓝顺着话题聊下去，“怎么拒绝的？”

顾沉书想起自己那些长篇大论忽然觉得异常窘迫，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对着季晚蓝说出口，他犹豫了会儿，提炼出最简洁的语言：“我说乐莹阿姨还不认识他，带他去不方便。”

“他居然没哭？”季晚蓝讶异。

顾沉书解释：“其实顾若澜不爱哭的。”

他或许知道自己不会带他来，但还是在被拒绝前问出口，表达自己的想法，顾沉书不会责怪他这种想法不对，反而开始反思起自己，他未来是如何教育小朋友在面对拒绝仍旧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呢。

他不知道。

季晚蓝听出顾沉书的潜台词，想起之前几次见面，顾若澜只在她面前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她，第二次还是因为她，虽然第二次是因为生病掉眼泪，但追究起来，还是她占的责任比较多。

季晚蓝故意挑刺：“所以是因为我总爱惹他哭？”

顾沉书因为季晚蓝的话沉默了。

他觉得顾若澜还是非常像季晚蓝的，至少在噎人话头这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流畅，让他没话反驳。

他只好说：“是顾若澜爱哭。”

还是让小朋友背锅吧。

季晚蓝突然笑起来，笑声轻盈又灵动，车内隔音好，季晚蓝的笑声好似3D立体在他耳边循环，让他耳根发烫。

两人抵达餐厅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季晚蓝和顾沉书在侍者的引导下往包厢内走。

季晚蓝一边走一边和顾沉书闲聊：“乐莹肯定早就到了。”

顾沉书：“乐阿姨一向很准时。”

除去父母和哥哥，顾沉书敬佩的人当属乐莹。

年少叛逆和家人断绝关系，独自前往异国求学，毕业时进入国际顶级风投公司工作，工作两年后毅然辞职，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金融公司，几乎是一步步将公司做大，之后又陆续赶在时代的风口上涉足其他领域，比起他这种靠父母打下来的江山和资本的人，乐莹才是最值得他学习的对象。

在国外那段时间，顾沉书也会时不时和她沟通一些合作上的事情，关于季晚蓝的消息，他不是从父母口中得知便是从乐莹口中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