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黑暗中牵手。
白呦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
她小声问他:“你没有话跟我说么?”
三皇子回答她:“有的。”
她抬目,与他垂下的眼睛对上。他似害羞,转了脸,轻声:“我以后再说。”
白呦偷偷笑一下。
她将自己怀中的河灯递出去。
她声音有点儿娇:“那你以后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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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呦没有等到那个以后。
过了段时间,她父亲牵扯上一个全国贪污案,被皇帝处置。一家人贬去岭南。她走之前想再见三皇子一面,然而他高烧病重。她心中失落,以为那夜两人躲在树洞中、他偷偷牵她的手,不过是错觉。
他没有再找过她,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白呦初时怨他,后来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许三皇子从来就没有与她暧昧过,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喜欢他,才强加给两人的故事。这般一想,白呦又能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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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现在。
白呦怔怔看着皇帝。
她眼中水波流动,清湖已溢。泪珠儿在眼中滚动,皇帝伸手来掬她的眼下泪。
白呦一把握住他的手,她问:“这句话,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你若是、若是……”
若是他说了向她提亲,他们说不定就不用分别五年之久。或者若她知道他是想过娶她的,那她一定会争取留在长安。
皇帝衣袍宽松,静静垂坐。他被白呦握住手,眼神仍带点儿醉酒后朦胧的意思。他似困惑地想了想,才说:“我没机会说。之后我父皇就要杀我,我不想把你扯进来,也没能力保护你。”
白呦讶:“你父皇要杀你?是因为他发疯,放了那把火烧死所有皇子公主么?”
她只知道自己中了毒“鸠迷”,这和二皇子有关。她不知道先皇的事。
皇帝扯了扯嘴角,淡声:“他起初只想杀我,我自然不肯。之后更多人干涉进来,他杀不成了,就希望拉所有人死。我活了下来,但是其他人都死了。”
白呦眼中一滴泪落,心中骤然一揪。
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但若是真的轻描淡写,他又岂会性情就此大变?
白呦喃喃:“可是过了五年,我再进宫,你还要杀我……”
皇帝怔一下。
醉酒后的他没弄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只是被她提醒什么“入宫”,他思路便转去了新的方向。皇帝说:“我可以在宫里护一护你,但这不是长久之法。待日后我死了,你还是出宫去找二皇子吧。他喜爱你,身边必然会留给你一个位置。”
白呦含泪抬头:“你怎么会死?”
她一下子倾身,抱住他:“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去找什么二皇子!他都给我下毒了,他怎么会喜爱我?”
皇帝淡声:“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两个私下商量过什么,他许你什么皇后位,你帮他杀我……”
白呦气红了脸。
她眼泪掉落:“绝不可能!我绝不会帮他杀你的!不管失忆还是没失忆,我都绝不会杀你……陛下,我、我……”
她闭上眼,大声:“我喜欢你呀——!”
终于说了出来,眼泪流得更多,心中大石落下。
她忍着羞耻说完心事,睁开眼,见他只是愣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他说:“我知道。”
白呦:“……”
哦,她差点忘了,狗皇帝早就觉得她暗恋他,暗恋他暗恋到哭死哭活地要进宫来找他。
白呦忍:“那你是觉得我既爱二皇子,又爱你?我同时爱两个男人?”
皇帝淡漠道:“也许吧。一个是你的白月光,一个是你的朱砂痣,你取舍不得……”
白呦:“……”
这个狗皇帝!白呦气死了!女孩子忍着羞耻对他告白,他就是这么理解的?
还她那个温柔多情、安静端正的三皇子啊!
白呦:“我不管了。”
她大脑发热,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生气。白呦一下子搂住他,将他压下去。云袍落在地上,鞋履成双。后脑勺撞在木板上,皇帝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唔”声,便被更多的气音所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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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飞扬,月光被切割成一簇又一簇的短波,在帐中流动。
身影重在一起,在墙上又照出更多的光影来,带点儿灿金色。
鼻翼相擦,隔着漫长的时光,两人的手一点点地交握。
暗夜花开,于无人处,馥郁芬芳。
恍惚觉得是梦。
一瞬间看到的是五年前的少年,光是金色的;一瞬间又看到的是五年后的青年,光是灰暗的。
白呦心中的情无法诉说,便用行动证明自己。气息交拂,他躺在那里喘气凌乱,面容发红,我见犹怜,她大脑就空白,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剩冰肌玉骨,腕间一点朱砂鲜妍地盛开,颜色秾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