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低声:“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些事,本身便要付出代价。是以我唯恐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信,不认同,让我平白牺牲,自说废话。”
宁业露出郑重神色。
他说:“我定相信先生的话。鹿儿与先生在一起,我总是为了保全鹿儿,也会好好考虑先生的话?”
国师默然。
他确实是知道宁业和宁鹿这对兄妹感情极好的。
即使是在他知道的那个未来剧情中,兄妹二人仍然极好。
那么,也许宁业真的可以改变这些?
国师淡声:“其实,我早已开过天眼了。”
宁业愕然,抬头向国师看去。
国师已背对他,面向山水迷离,缓缓为他讲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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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宁鹿与卫王爱恨纠缠的一生,宁鹿被卫王带去卫王宫。因为国仇家恨,宁鹿不能舍弃,卫王宫的人,也嫌弃她这个亡国公主。
不只卫王的妻妾敌视宁鹿,就连那些成为俘虏的黎国王侯,都不领宁鹿这个亡国公主的情,骂宁鹿与敌人在一起。
宁鹿被陷害落水,致死。
死后重生,大开杀戒,再与卫王互相纠缠,才终让卫王退后,换了黎国重建的机会。到这时候,宁鹿才与卫王真正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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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业沉静听着这个故事,并未打断国师,也没法发表意见。
到听到卫王宫的人折磨宁鹿,连黎国王室也鄙夷宁鹿时,这个少年皇子的眼中噙着笑,笑意却冰凉冷冽,阴鸷无比。
国师的故事讲完,宁业彬彬有礼地问国师:“我并非不相信先生开天眼所见的。我自来知道,国师大人的占卜之术,恐是天下最强的。我只是不解,我与鹿儿双生双伴,若鹿儿那般惨,我怎会坐视不管?莫非我在先生所看到的世界中,早已死了?”
国师叹。
国师道:“你自然是与九公主一样想要复国,只是你们选的路不一样。九公主被卫王带去卫国王宫,而你寻机会跟随一叫越姬的女子,回到越国,寻找机会,和越国国君交好,说服越国国君出兵,帮你复国。在你忙着此事时,九公主便已死在卫王宫。”
国师轻声:“你知道后,自然愤怒绝望,然这更让你一心报仇。你娶了越姬,入赘越国,终是说服越国出兵帮你。九公主复活后,你与她里应外合,才有了黎国重建的机会。”
宁业点头。
若是这样,确实可信。
国师若说他不管他妹妹,他才是完全不信的。
只是命途如此,他和鹿儿一起逃出黎国王宫,却走了不同的路。他在越国辗转再艰辛,又如何比得上鹿儿身上所背负的重担呢?
谁也不理解她,谁都敌视她。
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孤零零地死在卫国王宫……
宁业又问:“那我做这么多,我日后可有成为黎国君王?”
国师诧异,他说:“自然不是。黎国未来君王是黎国太子的儿子,年仅十岁,被九公主扶持为王。你既已入了越国,又如何当黎国的王?天下没有这样好事。”
宁业露出失望神色:“我做这么多,连君王都当不了?那太子小儿,白捡一个王位?”
国师无语。
宁业久久沉默。
忽而,国师听到少年一句:“若是我与鹿儿命运相换呢?”
国师愕然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秀气少年。
七皇子宁业含笑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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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业道:“我与鹿儿是双生兄妹,我自然可以替代鹿儿的命,让鹿儿替换我的命,不是么?”
“我也不求什么彻底与先生所见的剧情不同。那样的话,先生所占卜的天机,岂不白白泄露了?到时再要先生卜一次,恐怕就难了。”
国师长身而立。
见七皇子撩袍,向他跪下。
七皇子淡声:“我求先生带鹿儿离开,护鹿儿平安。我无能向先生保证什么,只是求先生能代我庇护她。”
“我妹妹只有十七岁,尚未有过喜欢的人,尚未有过婚配,她不该死在凄冷的卫王宫中。她吃的苦,我来替她;她的仇恨,我来为她。她不能承受的,我未必不能。”
他淡然一笑,长跪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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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浓,宁鹿在佛音中入睡。
简朴小屋,门被推开一点,一道少年身形进了屋,关闭木门。
宁业缓步入舍,坐于床榻边,俯身,望着睡梦中的少女。
她真是警惕,连睡梦中都半束着发,衣服穿得紧实,唯恐泄露了她女儿家的身份。
宁业失笑,想真是傻妹妹。
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他怎么忍心让她受苦?
宁业俯身,低头在妹妹额上印上一吻。
他轻声:“鹿儿,我便不与你见面,不与你告别了。若我还能活着,黎国重建之日,自是你我重逢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