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45)
他定定地看着徐应白清透的双眼。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什么。”
付凌疑说。
徐应白听着付凌疑的话,神色平静,几无变化。等到付凌疑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徐应白锋利的眉尾一挑,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似乎被雪光晃了神。
但他的手仍然很稳,长剑上均匀地落了一层雪花,付凌疑头往剑上偏了偏,脖颈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
血珠染红剑上的白雪,付凌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哀戚又极致温柔的笑。
他的的声音从长剑那头传过来:“即便你要杀我,我也不会躲半步。”
还会把命门凑上去,让徐应白杀得省事一点。
徐应白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将长剑从付凌疑的脖颈移开:“这么听话?”
“是。”
“以前的你可不这样。”徐应白低声道。
奈何他疏忽了面前这个人强到离谱的武功,付凌疑那绝佳的听力没有错过徐应白这一句几乎被风雪湮没的话。
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而后迅速地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挡住了眼底惊疑不定的神情。
“我总是不太明白,”徐应白皱着眉头看付凌疑,“现在的你怎么会这么听话。”
“不像之前的你。”
话音刚落,付凌疑下压的眉目深深地皱了起来,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徐应白的气息不太对劲。
太急了。
付凌疑压着声音叫了一声:“徐应白?”
随着这一声呼唤,徐应白手中的长剑锵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突然握不住那把剑了,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下倒!
付凌疑乌黑的瞳眸巨颤,心跳停了一瞬,心中的惊疑不定被徐应白吓飞了,整个人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把徐应白揽住。
徐应白长发披散,呼吸急促,心跳也极快。付凌疑接住他的那一瞬,被他滚烫的体温烫得一哆嗦。
“徐应白……”付凌疑着急地叫了他两声,“徐应白?!”
奈何徐应白毫无反应,只是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
付凌疑手臂揽住徐应白的肩膀和膝弯,着急忙慌地将徐应白抱起来。
徐应白墨发披散,挡住半张脸,头虚虚靠在付凌疑的胸膛上。
看起来脆弱得厉害,完全看不出这人刚才还能稳稳拿剑,面不改色地指着别人的脖颈。
他也很轻,付凌疑几乎怀疑自己抱的是个稻草人。
平日里徐应白常穿着厚重的狐裘或是大氅,一层叠着一层看起来只比正常男子要瘦削一些,实际上却要单薄许多。
付凌疑小心翼翼地把徐应白放在榻上,找了两床软乎乎的被子给人盖上,又转身去谢静微的卧房,把人从被子里面拖了出来。
谢静微才睡没多久,就被人凶残地掀了被子,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付凌疑说自家师父发烧了。
小孩傻了一瞬,随后火急火燎地下了床,着急得满脸是泪,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徐应白的卧房跑。
等他到了卧房,没过半晌儿,付凌疑绑了个大夫回来。
大半夜被人从被子里面揪出来的大夫在付凌疑可怖的眼神下战战兢兢给徐应白把脉。
“公子是遭了风,又受了累,”大夫在付凌疑杀人的目光下对待徐应白的手比对待珍贵的瓷器还小心,“起了高热……”
过了一会儿,大夫眉头紧锁,转头问立在床头的谢静微和付凌疑:“公子是不是患有寒症?”
谢静微猛地点点头,磕磕巴巴道:“师、师父是很畏寒……”
“这可就凶险了……我先为你师父施一次针,”大夫十分谨慎,“再开一贴药,若是到第二日还不好,就得另请高明了。”
这个深夜过得兵荒马乱。
大夫给徐应白施针时,徐应白在昏睡中满头冷汗,一直发出吃痛的闷哼声,临到末尾还咳了一次血,一身白衣被染得血红。
付凌疑颤抖着手给徐应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折腾到后半夜,又喝了药,烧还是没退下来。付凌疑打了一盆温水给徐应白擦拭、敷额。
谢静微困得两眼打颤,却不敢睡,吸着鼻子坐在床边,脑袋拱在徐应白手边。
付凌疑神色跟要出殡似的,难看得要命。
“你师父到底是什么病?”付凌疑一边小心地擦着徐应白的指节,一边问谢静微。
前世徐应白未曾向付凌疑透露过自己到底是什么病,和这一世一样,每当问起,他都只会波澜不惊地说:“只是旧疾。”
谢静微还小,没有徐应白那样的心眼,这会儿又困又担心徐应白,很容易就被撬了话:“师祖说师父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厉害,嗫嚅着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师祖说难治好,只能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