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156)
想来应当是徐太尉自己的意思……挨了这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被敌人钻了空子。
陈岁看了看刘听玄,没有过多问下去,开口道:“如血千夜这样无解的毒,从母亲身体染上毒,毒性因母体保护而减轻,相比于直接饮下毒要好上许多,血千夜又是慢毒,按这般算,若是好生将养,时时按身体改方取药,压制毒性,兴许能活十几乃至数十年。”
“若是没法好生养着……”陈岁迟疑了一会儿,“……又挨了十几二十年,那便是身残体破,生死难料,但也有一法可苟延残喘。”
“什么办法?”刘听玄激动地问。
陈岁正色道:“伐骨洗髓。”
“伐骨洗髓,对病人同时辅以药浴,针灸,汤药等法强行将其体内的杂质或是毒逼出体外,中无解之毒,迫不得已之下有人就会用此法搏命。”
刘听玄听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见陈岁开口:“但此法实行起来极其困难又痛苦。”
“其一,此法得有几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同时对穴位施针,还要有人不停给病人喂药,换药浴的汤水;
其二,此法一旦实施就不可终止,往往耗时极长,短则七天,长则十天,难有定数;
其三,此法施行起来,病人会极痛苦……医书有载,用此法者十之七八都疼死了,根本撑不到最后;
其四,此法只治标,不治本,毒入筋骨,大罗金仙都难以清得干净,要想根治,还是得配出解药。”
刘听玄听得脸都发麻。
“所以那侍卫最后同我说,”陈岁摇摇脑袋,“他朋友说自己用不了此法。”
确实是用不了。
先不说徐应白现今在军营之中,根本用不了此法,就算是在长安时,也有一堆事务等着他修理,若是抱病在家,皇帝会派太医日日给他请脉,不怀好意的政敌也轮番来访。
他根本没有机会用。
再者,这法子风险也大……
刘听玄重重叹一口气,不禁在心中为徐应白可惜。
“多谢陈太医,”刘听玄道,“我会转告吾友的。”
陈岁点了点头,匆忙将医书塞回去,道:“若是你朋友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刘听玄点了点头,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刘听玄脚步一转,急急忙忙找梅永去了。
“你说这死皇帝和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坐在梅永处的刘听玄狠狠喝了一口茶。
“贵妃名为宋柳柳,”梅永皱着眉道,“当年与焦悟宁一同入的东宫。”
“宋家与焦家是大姓,是大晋最出名的世家,两家互相倾轧争权夺利是寻常事。”
“如今宋贵妃有孕,”梅永摇了摇头,“宋家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拢皇帝身边人的机会,自然会向你示好。”
“可这皇帝无权无势,拉拢他有什么用?”
“他如今受困于齐王处,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在离扶风郡十分遥远的军营内,魏珩看着世家的虬结的图解,有些不解地问。
徐应白轻轻摇了摇头。
“纸糊的皇帝,那也是皇帝,”徐应白温声道,“自晋以后,皇权即便落没,也从未被真正的取代过。”
“大晋世家繁多,但这些世家能够做大,也是皇帝给的权力与支持,如果一个世家做得太大,皇帝暂时没法去除他,自然会去扶持另外的世家,予以抗衡,让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强大,拥有实力颠覆皇权,这就是制衡。”
“说到底,他们都是借了帝王的势。”
徐应白缓慢道:“齐王有篡权之心,但他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必然要有支持他的世家,再徐徐图之——之前那沸沸扬扬的五德之论,不正是由齐王处传出。”
“这些世家里面,焦家便是其中之一,因为焦家的皇后如今在我们这里,宋家的那位贵妃又怀有身孕,他必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家坐大,自然要找大树倚靠。而宋家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也不会落下这个攀附齐王的机会。”
“但又因宋家的姑娘已经怀了皇帝的孩子……咳咳……”徐应白捂着嘴咳嗽,“那他自然不会只将宝压齐王身上。
“我们的兵马打的是清君侧,迎天子的名号,依照他们的想法,若是我们赢了,皇帝自然会接回皇后重回长安,继续坐他的帝位。所以,他们也要拉拢皇帝,俘获帝心。若是他们再大点胆子,还会和长安两王暗中示好。”
“几方压宝,”徐应白神色温和,“总有一方能压赢。”
“来日你为帝王,”徐应白淡淡道,“一定要分清,谁是谄媚示好借你势的小人,谁是真正为国为民的臣子。”
“分清楚了,才能更好的用他们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