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不是不信任荣亲王,但小李子是死在白马寺的,这多少会让熙宁心有不安。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庙,两位皇太后和其他太妃从前也经常去上香,比起白马寺,可靠得多。
荣亲王本想通过白马寺的和尚来打探邵卿洺的希望,破灭了。
子时,和尚们准备完毕,开始诵经祈福。
只听“咚咚咚”三下,念经声响起,一开始是一两个和尚在念,接着又击打几下木鱼后,越来越多人一起念诵。
整个乾清宫就像被罩在一个巨大的钟罩里,全是嗡嗡嗡的声响。
邵卿洺还在奋笔疾书地批阅奏折,一开始没觉得什么,渐渐的,耳边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迁徙,折磨的他头昏脑涨。
他皱眉问李安,“怎么回事?”
“回圣上的话,是大相国寺的和尚在念诵经文。”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叫来这许多和尚。”听这动静,怕是整个大相国寺的僧人都在此了。
“听说是来给圣上驱邪祈福的。”李安老老实实地说道。
“朕不需要,你让他们走,”邵卿洺怒道,扰人清静,没病也要给整出病来。
“圣上,”李安稍许加重了一些语气,“是嘉陵皇太后和宁姑娘为了圣上的耳疾,专门请他们来的。””
“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朕听得见,”邵卿洺皱起眉头,“等一下,你方才说什么?”
李安又重复了一遍。
“哦?是母后和宁儿的主意?”
“听说是嘉陵皇太后提议,宁姑娘具体操办的。”
难怪这几日总是见不到宁儿,原来在忙这个事,邵卿洺暗道。
他眼神幽深地看了外头一眼,“罢了,打开乾清宫所有门窗,既然是替朕祈福,朕自然要好好听着。”
李安:“……”您这双重标准,不能更明显了。
邵卿洺抿抿唇,这两个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子,不宠着,还能怎么着。
他以为凭自己的毅力,这些吵闹不在话下,继续批阅奏折。
谁知,僧人们还挺有安排的,一开始只在乾清宫门口的地方念诵,后来围绕着乾清宫边走边诵,简直渗透进每个角落。
邵卿洺忍了两天,真的有些受不住了,耳膜发疼,脑仁都开始发胀。
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的假聋要变真聋。
他有气无力地让李安去把叶天祺叫来。
相比邵卿洺的心力交瘁,叶天祺倒是容光焕发。
星云殿和乾清宫离得不远,为何同样的伤害,两个人的结果却如此不同。
“叶先生,你来瞧瞧朕的耳朵有何异样?”最好查出点什么,也好找借口轰走那些僧人,又不会伤了母后和熙宁的心。
叶天祺检查后,“很好,没任何问题。”
邵卿洺:“……”
忍不住问叶天祺,“先生这几日晚上睡得怎么样?”
叶天祺捋着胡须,“相当不错。”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朕想请教先生,如何能在吵闹的环境里睡得安稳?”
叶天祺神神秘秘地从衣袖里掏出两个棉花球,“全靠这两个宝贝。”
邵卿洺:“……”
好吧,他心理平衡了,叶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也不是天赋异禀的,也需要借助外力。
“圣上,你也准备两个吧,否则晚上睡不好是真要命。”
邵卿洺单手扶着脑袋,也不知道这经要念到何时,要是三五天,他忍一忍也就罢了。
“李安,你找个和尚偷偷问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别被宁儿知道了。”
李安瞅了半天,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一脸质朴,趁他绕到角落时,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塞了锭银子给他,“这位高僧,跟您打听个事。”
小和尚慌慌张站地道,“我不是高僧,就是个小沙弥,还有这银子……你拿回去。”
“瞧您说的,您的面相一看,将来必定是得道高僧。”
“真……真的吗?”
“当然,我向来不打诳语,高僧,这次进宫驱邪祈福?还有几日?”
小沙弥一想,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他本来还以为这老公公想要武功秘籍内功心法呢。
他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原本七天就足够了,但方丈听说圣上的耳疾是因替百姓承受天灾所致,就加到了半月,希望能为圣上分忧。”
李安脸色骤变,如同五雷轰顶,赶紧回乾清宫回话。
一说出半月两字,邵卿洺和叶天祺都受到了惊吓。
叶天祺低喃,“看来两个棉花球不够,还得再准备几个。”
不用邵卿洺开口,李安已经自觉地道,“奴才这就去办。”
身在承乾殿的安亲王,被噪音折磨了几日后,眼神呆滞,尔岚本不想理会,还是没忍心,最后被安亲王骗得每晚给他唱小曲,哄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