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熹挑眉,“那张大人那边……”
“本宫会同他说的,只要你安排好他的两个儿子,他就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点请太后放心,我言出必行。”
一切都在周文熹的掌握中,这就是人性。
容德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本宫还有个想法,周将军姑且一听。”
“太后请讲。”
“嘉陵太后……”
容德刚开了个头,周文熹的心就猛烈一跳。
“嘉陵太后既是你的生母,事到如今,总该让她知道这事了。”
“不可!”
“为何?”
“太后,当初我来找您之时就说过,此事不得让母后知晓。”
容德嘴角舒展出笑意,“这话没错,可今时不同往日,之前不告诉她,是怕她为难,因为她将邵卿洺视如己出,可现在,假儿子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事能比亲儿子更重要?”
“万一她选择将这事告诉邵卿洺,你们岂不是全盘皆输?”
“虎毒不食子,你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有什么理由不帮你?就算她心疼邵卿洺,可邵卿洺活不了了,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容德特意加重“虎毒不食子”几个字的读音,可惜周文熹根本不在意。
周文熹眯起眼,“太后为何执意要拖母后下水?”
“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晚知不如早知,而且,有她相帮,事半功倍。”容德不由感触道,“你试想一下,倘若两宫皇太后都站在你这一边,还有谁敢反对你?”
话已至此,周文熹若再抗拒,实在惹人怀疑,他只好应下了。
容德走后,周文熹进到内室,见张依依瘫坐床边,面无人色。
“都听到了吧?”周文熹道,“别那么天真了,人都是自私的,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谁还会想到你。你没有任何用处了,只会弃之如敝履。”
张依依双手抓着被子,心在滴血。
这一刻,她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姑母,父亲,以及所有家人。
周文熹一手勾起张依依的下巴,面白如纸,倒是平添了几分柔弱的气质,“想通了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但孩子你就别想了。皇长子的母亲,不能是你。”
张依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周文熹,邵卿洺,熙宁……
我张依依这辈子算是被你们给毁了,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夕晖院。
嘉陵皇太后同容德皇太后面对面而坐。
嘉陵率先打破沉默,“姐姐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我给你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嘉陵不解,“什么意思?”
“你先选。”
“我为什么要选?”
容德森森笑着,“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又为何要听你的?”
“妹妹真是……”容德手指点了点嘉陵,“随你吧,但你可别后悔。”
容德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留下一句话,“我在城外十里的爱晚亭等你。”
嘉陵思考须臾,终于还是道,“素珠,替本宫更衣。”
爱晚亭。
鸣玉神色焦急,“娘娘,嘉陵太后会来吗?”
容德已喝了一盏茶,却一点都不急,“依本宫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来。”
果然,第二盏茶喝尽时,嘉陵姗姗来迟。
“你要让我见的人呢?”
“急什么,现在就带你去。”
容德自然是将嘉陵带去了倚梅园。
周文熹忐忑了一整天,他毕竟是个冒牌货,如今要见正主的母亲,总归有些心虚。
嘉陵蹙眉,“他是谁,为何要见我?”
容德示意周文熹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周文熹恭敬地递给嘉陵。
嘉陵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刻有熹字的玉佩,是她当年亲手放在早夭儿子的襁褓中的。
“你……玉佩是哪里来的?”她浑身颤抖,难道儿子的坟被盗墓贼给盗了吗?
按照宛国皇室的规矩,未成年孩子的尸骨是无法安葬在皇陵的,先帝亲自挑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离皇城大约有两百里,嘉陵出宫不便,在夕晖院供了牌位,这些年都在宫里祭奠的。
“妹妹,他叫周文熹,是你的亲骨肉。”
嘉陵完全不信,“你不要以为拿出玉佩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
玉佩倒是千真万确,隐秘处有一丝极淡的血迹,当初孩子早夭,嘉陵痛不欲生,浑浑噩噩,手上被簪子划伤,血迹就是那时留下的。
“你儿子没死,”容德找了张椅子坐下,“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
嘉陵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我把所知道的都同你说了吧,”容德轻咳一声,“你与……的事被先帝知晓后,他生怕孩子不是他的,让我端给你一碗滑胎药,你从此再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