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才止住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只是方才是难过,现下是喜极而泣,还有感动。
“你不是画过一幅画吗,家里点上许多灯笼的美丽景象,朕怎会不知道?”
只要是你的心愿,朕都记得,也都会一一满足。
熙宁心下感念,“圣上,今年的这个生辰过得很特别,我会永远记得。”
“以后每一年你的生辰都会很特别,你哪里记得过来?”
熙宁破涕为笑。
“傻瓜。”
熙宁突然正色道,“圣上,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你问。”
熙宁打好腹稿,又措辞半晌才道,“圣上,我曾经同您有过约定,等您登基后,我就出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您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邵卿洺心里咯噔一下,“自然记得。”
“圣上当日以耳疾为由,诓骗我留下,有这事吗?”
“朕确实欺骗了你,但是……”
熙宁打断了他,“我知道,一开始是假的,后来变成了真的,再后来又是假的,”这件事,叶天祺已经明白告知了熙宁,她纠结的不是这个。
邵卿洺拿眼偷看熙宁,这是要和自己算总账了吗?
熙宁又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您是假装耳疾,只是后来您的戏太好了,实在让我真假难辨。”
她知道自己是假装的,还愿意留下来,难道她……
邵卿洺心中狂喜。
可熙宁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形。
熙宁道,“我留下,是因为我走不了。”
“什么意思?”邵卿洺不太明白。
“我出不了宫,我只要一出宫,在外头过夜,醒来就会回到前一日。”
邵卿洺失笑,“宁儿,你在说什么?”她又没喝酒,莫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熙宁直视邵卿洺的眼睛,“圣上,我没有开玩笑,这事是否同你有关?”
“宁儿,朕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又深邃如海,熙宁知晓,他没有撒谎。
熙宁吐出一口气,“圣上,小李子毒害安亲王一事,还有火烧文府一事,您可记得?”
邵卿洺颔首。
“这些事,在熙宁这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邵卿洺讶然。
熙宁继续解释,“事情发生后,我便出了宫,只要在宫外待一夜,便能回到前一日,阻止惨事的发生。”
邵卿洺如同在听离奇的故事,熙宁更加确定他不知道这件事,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不妨说完。
“当日我同你说我做梦梦见文侍郎一家有难,有人要杀人灭口,这是假话,事实上,是我具备了回到前一日的能力,如此才救了文家人,安亲王的事亦是如此。”
“等等,宁儿,你让朕捋一捋,”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可就是让人不可置信。
但邵卿洺知道熙宁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宁儿,朕信你,可你是怎么得到这样的能力的?”出宫就循环,听起来是对自己有利的好事,可细想,又发现后患无穷。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发生就是我出宫的当晚,后来只要在宫外留宿,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我理所当然地以为,不能出宫是必要条件。后来,您去凤栖山祭祀,我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一起去,就是担心会重蹈覆辙,可没想到,您离宫的第二日,时间又回到了前一天。我不知是怎么回事,于是想试验一番,临时赶上了出发的队伍。”
邵卿洺记得这件事,一开始熙宁不去,他还有些遗憾,后来熙宁追了出来,他赶紧命李安给她安排马车。
“然后,就没有发生循环的事。”
“你是说,你出了宫,在扎营处过夜,并没有回到前一日?”
“正是。”
“也就是说关键点不在于出宫,那是什么?”
熙宁深深望住邵卿洺,“圣上,是您。”
邵卿洺怔了怔,“难怪你会觉得此事同朕有关?可朕的确不知晓。”他倏然又想起一件事,“难道你问李安巫蛊之术,说的就是这个?”
“对。”
“听起来确实很诡异,朕会让顾晓春调查此事,宁儿,你相信朕,朕想留下你,也只敢装耳疾诓骗你,巫蛊之术,是万万不会用的。”邵卿洺生怕她不信,还搬出了自己的生母,“你知道朕的母妃因巫蛊之术遭先帝厌弃,朕是绝不会用这种事害人的。”
“抱歉圣上,是熙宁错怪了您,”熙宁诚恳地表示歉意,是她对邵卿洺不够信任,才会误解他。
“是朕先诓骗你的,”邵卿洺真诚道,“但朕可以保证,只有这一次,再没有其他。”
只是熙宁还是不明白,邵卿洺为何一定要留下她?他要什么样的人伺候没有,非抓着自己不放做什么?若说是喜欢自己,也不可能。她知道自己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