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这正是撒下巨网,将熙宁困住的那棵树。
张依依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万万没想到,邵淮安会突然翻脸。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荣……荣亲王……你……为何……”
邵淮安连伺候过她的桃姬都不会怜惜,说杀就杀,更何况是张依依,他目露凶光,同平日的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判若两人,“说,为何要杀熙宁?”
熙宁,熙宁,原来还是为了熙宁,张依依怒火中烧,熙宁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宫女,就算被自己弄死了又怎么样,宫里莫名死去的宫女还少吗。
皇帝也就罢了,你荣亲王也要因为这件事怪责于我吗?
张依依憋屈得很,她用力去掰邵淮安的手,可那如同铁钳一般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她又如何掰得动。
她倔强道,“我……想杀就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邵淮安凛然转眸,莫非是容德授意,在容德鞭打熙宁之后,自己就告诫过她,不能动熙宁,如今要是她阳奉阴违,即便他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己也不惜撕毁约定。
就在这时,容德气喘吁吁地跑来,指着邵淮安道,“住手!你放开依依,荣亲王,你怎么敢!”
“我有何不敢?”邵淮安的手还是没有离开张依依的脖颈,但好歹她能大口透气了。
“这可是在皇宫,你还有没有王法!”
“杀人如草芥的容德皇太后,竟然同我讲王法,倒真是稀奇。”邵淮安冷笑了声。
“邵淮安,本宫警告你,依依若是有个好歹,本宫同你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
“好啊,本王求之不得。”
邵淮安原本要的是,待邵卿洺身死后,由容德做主,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不至于引来非议。可如果这样便要让熙宁受尽委屈,他可不愿意。
“荣亲王,本宫劝你三思。”
“本王是否说过,不可动熙宁,这是本王的底线。”
“依依不懂事,是本宫管教无方,荣亲王你大人有大量,本宫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你能否手下留情?”容德放软了语气,得罪荣亲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要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在宫里作威作福,还得靠着皇帝。现在是邵卿洺,以后就是邵淮安。
邵淮安看了张依依一眼,手上突然用力,张依依被掐得直翻白眼。
容德惊叫,“荣亲王!”她顿了顿,“你以为邵家除了你和安亲王再无其他血脉,本宫只能扶持你吗,本宫告诉你,别自以为是,本宫还有别的选择!”
荣亲王眉头皱起,踌躇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张依依剧烈咳嗽,艰难挣脱开邵淮安的桎梏,动作飞快地逃到容德的身后。
“依依,你没事吧?”
张依依边咳嗽边摇头。
“荣亲王,本宫方才所说,绝非信口开河,但既然依依没事,本宫与你的约定仍旧存在,本宫也会遵守承诺,不会再为难熙宁,希望你也能以大局为主,勿让本宫失望。”
说完,容德就带着张依依仓皇离开。
张依依步子踉踉跄跄的,回头看向邵淮安,他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仿佛同天地已连为一色。
他方才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张依依只要一回想自己差点被他掐死,就是一哆嗦,赶紧加快脚步,离他越远越好。
邵淮安眯起双眼,看着落荒而逃的容德的背影。
邵家的其他血脉?当年的夺嫡之争何其惨烈,先帝为了给邵卿洺扫清障碍,将除了安亲王之外的其余皇子,不是赐死就是流放,终身不得回京。
自己若不是仗着拥有前世的记忆,同邵卿洺交好,恐怕也会被先帝处理掉。
而安亲王若不是有容德护着,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但方才容德所指,显然不是安亲王,难道她私下同其他流放在外的皇子还有联系?或者是,先帝尚有私生子流落在民间,容德知晓了这件事,便打起了其他主意?
此事非同小可,邵淮安势必要尽早弄清楚,否则他会很被动。
容德和张依依回到慈宁宫,鸣玉赶紧拿来暖炉给张依依暖身子,冬雪用沾湿的帕子帮张依依擦脸,见她脖子上一片淤青,又忙取来伤药给她敷上。
张依依一见冬雪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将冬雪踹了个狗啃泥,还不解恨,待踏上一脚,被容德阻止。
“姑母,这个贱婢帮荣亲王传信,心怀叵测,您为何不让我教训她?!”张依依双眼血红,要将自己在荣亲王处受得气都发作到冬雪身上。
“要不是她给本宫报信,你的小命已经丢在梅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