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彬猜测，是他们两口子闹别扭了，否则按照平日的腻歪劲儿，哪有如今的持重？

见方明音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魏子彬就开始岔开话题，说些轻松的事情。

有了魏子彬和柯盈在调剂，气氛总算活络了些，静琬公主和李康也渐渐地融入了他们的相处之中。

时间在墙角那个镂刻的计算中一点一滴地过去，整座皇宫很快沉浸在了属于夜晚的安静中。

夜深人静，长安街上的街鼓声响起，这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归巢休息。

而这时候，也正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的时机。

魏子彬和李康提着各自的武器走到了明义殿的院子里，二人爬上了围墙，并肩坐在墙头上，俯瞰整座大明宫。

留下了方明音母女三人，她们又回到了方明音的主寝室里，母女三人并排躺在床上，亲密无比。

静琬公主尚未适应这种亲密，但她并没有一点点的抗拒。

尽管她是非常排斥和别人亲密接触的，但她此刻没有一丁点的不愉快，反而打心底里感到安心。

可能，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吧。

……

皇后宫内，守门太监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有点慌乱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从她原本半躺着的贵妃椅上下来了。

自从沙弥教的事情后，皇帝和皇后就没有单独相处或者交流过。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地，她担心皇帝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也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哥哥王守一，又背着自己作出了什么“为了她好”的事情。

就在她的心里胡乱地猜测着的时候，皇帝已经走进了殿堂中。

皇后连忙向他行礼，皇帝身后跟着殷总管，两个人都在紧紧地盯着皇后脸上的表情，包括一小块肌肉的移动，都不放过。

“皇后免礼！”皇帝沉声说道，就径直走到了窗边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马上有宫女把茶点送了上来，看着眼前那小碟最适合下酒的花生米，皇帝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但他知道，自己当天夜里一定要在皇后宫里坐上半夜。

他要看看，到底这些狠毒的事情，是皇后传令下去让人做的，还是她背后娘家的人所为。

皇后迟疑着，她不敢像平常一样，过去坐下。

见到她在原地站着，皇帝招呼了她一下：“菱儿，过来坐吧！”

皇后这才忐忑地，抬起步子往座位那边走。

“这花生米，炒得油亮煎香，火候刚刚好。”皇帝吃了几颗花生米，开口说道。

皇后感觉自己的唇舌似乎被胶水粘住了，始终难以开口说一句话。但她此刻艰难地开口应道：“知道圣上爱吃，臣妾命厨房的人专门试验了数遍。”

“菱儿有心了！”皇帝只是公事化地接了这么一句。

俩人都想起了那段岁月，唐玄宗被武则天软禁，限制了吃食用度，一小碟花生米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是皇后王菱家的人，想方设法给他改善伙食的。

但唐玄宗在脑子里反复给自己暗示，过去的那些事不要再去想，眼前这个皇后做出了不少伤害人的事，还可能会危及皇权，让自己不要心软。

所以，皇帝看了一眼窗外，等他重新转过头来，皇后王菱分明看到，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平和，正冷漠地看着她。

皇帝的视线一直铺在皇后王菱的脸上，由于心里有鬼，王菱很快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飘到了别的地方。

“菱儿为何不敢直视朕的双眼？”皇帝的声音很冷，俨然在质问一个犯了错的人。

如果这句话放在两情相悦的一对男女情投意合时，可能是女方娇羞。

但如今的皇后王菱却是不敢面对皇帝质问的目光，她怕他问出让她无地自容的事情。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句，皇帝就直接问她：“菱儿，当日朕尚未登基，音儿她又在外地，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值得你下手如此狠辣，去让她们母女三人陷入苦痛之中？”

这时，皇帝的声音不仅带着质问，还染上了几分愤怒的情绪，让刚要转过脸来看他的皇后，再一次别开了脸。

他问的问题，让王菱无言以对。

放在如今，再去看方明音的事情，其实她也是大可不必这样对待方明音。

本来皇帝对她就没多少感情，甚至还要废掉自己皇后的位置，就算她当时让方明音回京，结果又有什么不一样。

如今他把这些事情放到台面上来问她，也是完全不顾夫妻情分了。

反正自己这个后位，迟废早废都是要废了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时阻止方明音进京，还分开了她的两个孩子，不过是增加了能威胁皇帝的筹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