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的指尖将掌心掐出血，语气万般悲凉，“我从前对你抱有歉意只因为我如今的确在你的身体里。”

“但你口口声声只道是我抢来的，可我何尝不是被命运安排的人，你将这因果强加于我，又有何意？”

“哼，巧言令色，即便你不是因，可这后果，本宫想让你受着，你就得受着。你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马车入了皇城，离皇宫越来越近。

“殿下，回头吧…”沈晚无力地动了动手指，“你若真想与江辞在一起，就不要再行这许多不义之事了。”

“从前你与江辞没能在一起，焉知不是你亦或是东芜皇室杀戮太多业障太重，所以你才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如今你若一意孤行，执炬迎风，必然有引火烧身之患。 我从前也不信命，可如今是不得不信了。”

“你再怎么巧言令色也没有用，我可从不信命。从前我与江辞没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罢了，如今我都是执笔人了，让他爱我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晚不禁蹙眉道，“可这样得来的爱，你真的甘心吗？”

“殿下，不要再执迷执笔人的力量了。江辞他一直都喜欢你。”

“你抹去他的记忆后，我与他在锦州街头相遇时，他一句又一句说的都是你。”

“当时你道是你的力量失灵，可我如今却想通了。”

“我们本就是两个人，你抹去的是他关于我的记忆，所以他再见到我时，关于你的记忆重新回到他身体里，那时他的一言一行全是对你的执念。”

“那支簪子，他如珍似宝藏了三年，从未示与我看。他已经对你执念到将我视作替身了，又怎么会不喜欢你？”

静默良久，公主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一派胡言！”

“不过就是我的力量失控，让他记忆错乱了而已，误将对你的喜欢给了我。你又不知晓从前的我与他，凭什么口口声声说他喜欢的是我。”

公主的语气十分斩钉截铁，半分也不信沈晚的话。

马车外传来宫门守卫的甲胄声，沈晚已然觉得心死如灰。

她不敢想象，他的阿越将会面对什么。

“殿下，回头吧…”

“你说你既然回不到这副身躯里，为何不再重塑一个肉身，江辞喜欢你的，真的是你。”

“呵，你为了你的萧越，可真是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

“何况我虽然回不到这副躯体，可与从前不同了，这副身体的一言一行，都能被我掌控，与我自己的身体无异，为何要再塑一个肉身。”

查验的禁宫门卫用剑柄挑起车帘。

“腰牌。”

“没有腰牌。”

“没有腰牌？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快走快走！”

“凌风在哪，让他滚过来见我。”沈晚面无表情道。

那守卫听了沈晚趾高气昂的话，一时怔住。

凌风是何人，陛下亲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女子是何人，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他再看一遍这马车，忽然觉得与昨日大典时出宫那辆有些相似。

再看这女子面容，又觉得不似寻常人，脑中便蓦然想起陛下金屋藏娇的传闻来。

“眼睛不要，本宫便给你剜了。本宫的面容，岂是你等可以直视的？”

拦在马车前的一排守卫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这女子自称本宫，莫非真是？

“还不让凌风滚过来，让他瞧一眼，这皇宫本宫能不能进，不就知晓了？”

适逢大典，凌大将军在宫门口巡守，要是将人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守卫打定了主意去请了人。

守卫中一人越众而出，神色有些凝重，“凌大将军一来，你若是个闹事的，这颗脑袋，恐怕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那守卫说完话，忽然听到车厢内一阵轻笑，而后帘子被葱白的指尖挑开，一双盈盈的双眸朝他看来，里面是让人如堕冰窟的森寒。

“好啊，本宫就喜欢脑袋不由自己做主的。”

“凌大将军！”

“凌大将军！”

“何人在此闹事？”

“是本宫。”

凌风望向那马车，不禁怔了怔，再听到车厢内的声音时，更加狐疑。

若真是娘娘，怎么会再回来？

下一秒，车帘被揭开，沈晚的身影缓缓下了马车。

凌风看见沈晚，又看见她单薄的衣衫，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躬身一揖。

“这…皇后娘娘…怎么在此处，末将失职。”

凌风一句皇后娘娘出口，宫门口便立即跪了一地。

方才盘查人的守卫面色瞬间白了白。

沈晚悠悠踱着步子，目光在方才的守卫身上游移，而后侧目看了一眼凌风，伸出指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