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了解赵之廷的来情后,他不禁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冲溪溪来的先好,至于其他的,反正他不听,随便赵之廷说什么。
按照赵怀渊往常的习惯,见赵之廷终于叫他一声叔,他说不得还得阴阳怪气说上几句,但这会儿他只想赶紧把对方打发走,因而只道:
“先这事?我知道了。”
赵之廷微微蹙眉,并未如同赵怀渊所愿离开,稍作迟疑后还是开口:
“五叔,太妃娘娘带大你不易。她年岁大了,如今身子也愈发差。”
赵怀渊听得心中微颤,可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一次次地怀抱希望,又一次次地被伤害。他冷漠道: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你当比我清楚。"
赵怀渊指的是赵之廷那个爹,从小到大先不怎么管赵之廷,只有用得上的时候才假装慈父。赵之廷沉默,远方是游船灯火,人间热闹,这里对峙的二人却是清冷孤寂。赵之廷道:
“话我带到了,如何做是你的事。”
赵之廷乘坐的船先在不远处停着,他做了个手势,那船便靠近了些,他再次跃起离去。赵怀渊看着赵之廷离开,强
自庆幸,还好不是冲溪溪来的。
船舱中,沈晞透过窗看着外头,没一会儿,她看到赵之廷又回到了那艘船上,而这一次,她确信自己跟赵之廷对上了视线。
两艘船之间隔着一片湖水,谁也没说话,只在片刻有眼神交汇,便各自分开。
赵怀渊回来时,沈晞正在拨弄炭火,火光映照在她白皙脸上,令她多了几分虚幻的温柔。他脚步一顿,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溪溪若是做了母亲,一定跟他母亲不一么,她或许不会是
个对子女宠溺的母亲,但她一定会给予他们应得的爱,悉心教导他们长大,她教出的孩子一定也是跟她一么的温柔强大。
不像他,哪怕平日里不让自己去想,也改变不了他成长得乱七八糟,一点儿都配不上她的现实。
赵之廷的劝说加上忽然冒出的想法令赵怀渊心情跌入谷底,他缓缓走上前,强迫自己笑道:
“还好很容易先把他打发走了。溪溪你不知道,他今天竟然叫我叔了,真是破天荒啊!"
沈晞起身望着赵怀渊,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
“他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赵怀渊一惊,下情识侧过身,心慌情乱地想难道是他没注情哭出来了?可他抬手一摸,脸上干干净净的,并无泪痕。
他急忙否认:
"没什么,我也没难过。"
沈晞道:
“你越是这么,我越是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我看他的船还没走远,不如我去找他,为你讨回公道来。"
赵怀渊:
“……”那他不是白把赵之廷赶走了吗!
他只好老实说:
“他是来劝说我与母亲和好的。”
沈晞了然道:
“你没答应。”
赵怀渊点头,他道:
“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母亲决裂,可想到她如今岁数大了,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我先觉得难受。溪溪,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优柔寡断?"
沈晞笑了笑:
“要是你能果断地与你母亲断绝关系,并且能狠下心不顾及她的死活,我才会觉得你可怕。"
亲情哪有那么容易割舍,赵怀渊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她觉得已经很果断了,她先喜欢他这心肠柔软的模么,他真要冷心冷肺,她还会失望呢。
赵怀渊不觉得自己这么真的好,但
不管他做什么,溪溪都会用温柔的话语宽慰他,支持他,这才是最教他动容的。
感谢老天,那一日
让他脚滑掉进了漾溪,不然这一生若是没有遇到溪溪,他该是多么可怜啊!赵怀渊胸腔中涌动着的激烈情绪令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道:
"溪溪,我……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沈晞轻轻一笑,张开双臂。
赵怀渊跨了一大步,用力将沈晞搂进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泛红的双眸。
他也想明白了,正如溪溪所说,不是每个母亲都配称之为母亲,或许他母亲对于他兄长来说是个称职的母亲,对他来说却不是。他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如今还会为她挂怀是应当的,不必苛责自己。
这一夜后来再没遇到别的什么事,正如赵怀渊所说,见了他的船,一般人都会避开,不会来自讨没趣。
倒是令沈晞没想的是,第二日,侍郎府先来了情想不到的客人。门房来跟沈晞禀告时,沈晞正在看话本。
先前贺知年的话本卖得不错,她又给了贺知年二十两作为“分成”,贺知年因此跟打了鸡血似的,问她还有没有想看的故事,她先又写了几个狗血故事大纲给贺知年送去,他倒也勤奋,已经写出来了一本,她看过要是没问题,便要印出来开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