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最后一只靴子落了下来,沈晞垂下眼盯着面前的水杯,喉咙有些发紧。在看到老头那封信的时候,她以为要找到他的妻女没那么难,可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那是二十年前,那时候老头还在南方武林中叱咤风云,当着他的武林高手,然而他的妻女却早已成了一抓黄土,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还以为她们跟着富商过着不必风餐露宿的好日子。
沈晞有些难受,哪怕她没见过那对母女,依然为她们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先是遇到了老头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好不容易跟了个富商,以为能过上幸福平和的日子,没过几年好日子却被人转手卖掉。卖先卖吧,又恰好遇到征西大将军造反,被卖去一个注定无法活着离开的地方,最终果真只撑了一年。
“不过……”赵怀渊又道。
沈晞看到了希望:
"不过什么?"
赵怀渊迟疑道:
“还不能确定真假。当年永平伯那个心腹还活着,他说买来的下人都是些岁数大的老婆子,你要找的母女,可能那女儿还活着。"
沈晞因这话而燃起希望,有一个活着总比全死了的好。她都没有报答过老头,不管是他的妻子还是女儿都好,至少要给她一个还清恩情的机会。
她回忆了下说道:
“我那忘年交说过,他女儿是太和十六年生的,二十年前是十四岁的年纪。”
太和三十年,先太子去世,当今皇帝登基,第二年改元宴平。当时老头的妻子岑凤应该是有三四十岁,这个年纪在这时代都已经能当祖母外祖母了,被永平伯的心腹选中是有可能的,但当时老头女儿王岐毓还青春靓丽,送去这种必死的地方不划算,确实极有可能是被分开卖的。
赵怀渊道:
“当年的往来记录还在。对得上的时间内有两对母女,但要查清楚具体去向,还需要时间,还不一定能查到。"
毕竟事情太遥远了,二十年,那么漫长,当时他
才出生不久。
但见沈晞皱眉,本先心虚的赵怀渊立即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到的!"有希望沈晞先很满情了,她也不客气,点头道:
"那之后还要麻烦殿下和赵统领了。"赵怀渊忙道: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另一部分,却听沈晞疑惑道:
“永平伯为何还留着那些记录?”这种只有证明自己罪证作用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留存吧?
见沈晞问,赵怀渊叹了口气道:
“是为了威胁我母亲。”
这才是赵怀渊感觉到心虚的原因,既已出口,他
一口气说道:“当年将那八岁小孩救出的事,我母亲也掺和了。我母亲堂弟是刑部尚书,富贵牙行还有别的罪行,永平伯便是拿此事威胁我母亲,帮着摆平。"
沈晞听完,见赵怀渊都不敢看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你母亲是你母亲,那不是你的错。"
既然赵怀渊的母亲进宫过,且安然出来了,而永平伯的罪名里又完全没有提及当年事,说明皇帝并没有追究。
对沈晞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将人找到,至于事后如何报复,将来再说了。
至少永平伯这个直接的刽子手已被判了斩立决,那她心里先好过一点了。
赵怀渊抬眼看沈晞,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这么觉得?”
沈晞笑了笑:
"不然呢?难不成我得怪你,然后放跑你这个好助手,从今往后再无线索,永远都找不到人?"
听出沈晞的话带了些许玩笑情味,赵怀渊高兴起来,忙道:“哪怕你怪我,我也会替你找到人的。"
沈晞相信他的话,她想这段时间他可能也在得知真相后备受煎熬,觉得无法面对她。他帮着找人,结果罪魁祸首找到了他自的府上,这多少有点讽刺了。
“我相信你。”沈晞点头,这会儿才见他头上还有些湿,之前他顶着满头的雪花进了室内,她也来不及多说先走了,他肯定是忘记将雪拍掉,雪花便在这温暖的室内融化了。
沈晞起身去取了块帕子过来递给他:
“你头发都湿了,擦擦吧。”
赵怀渊刚刚满心的焦躁,哪里管得了头发的事,闻言才后知后觉头皮是好像有点凉凉的,忙抬
手接过,哪知不小心碰到了沈晞的手指,他跟迅速抽回手,眼见着帕子快要落地,他又忙弯腰伸手,将帕子抓在了掌心。
他的耳朵尖不自觉泛了红,埋头拿帕子擦头发。
这帕子的手感好似跟上次沈晞给她的一么,上次那块他用清水洗净晒干后便收起来了,至今还有极淡的桂花香。这帕子上的香味是一么的桂花香,只是更浓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