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黑白月光男主(56)
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又穿越了。
已经有过一次穿书经历的云裳并不是太惊慌,她开始快速思索起自己所面对的情形,方才,身体上所感受到的,除了有不断侵入的寒气,还有腰肢处隐隐传来的酸痛,以及胳膊的疲乏酸软——来自于昨夜过度用于支撑身体后的使用后遗症。
她若有所感地掀开了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在手腕内侧,看见了一颗不显眼的红痣——这是云裳身体的独有特征之一。
也就是说,如她预想的一般,她现在仍是“云裳”本人,而且她这次穿越,不同于先前,是完完全全的身穿。
那么,这个季节,这个地点……
一片雪花自天幕降下,悠悠地飘进了云裳的掌心,她记忆深处的某个关键点突然被触动,原著中的某个情节,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她想起来了,在原著中,的确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大约是霍宁珩烧伤残疾的几个月前,彼时的云裳仍对三皇子霍瑾川痴迷不已,追着他来到了京郊的松山猎场。
三皇子心中对云裳嫌弃不已,不想被她痴缠,但又贪恋太尉府势力,舍不得直接拒绝她,便骗她说与她在此地相会,但实际上,午时刚过,霍瑾川便带着随从径直离开了猎场,早就将云裳忘在了九霄云外。
原著中,云裳怕被云霆知道后阻拦,于是一个人来到了此处,一直在此苦等到日落,才被感到后怕的霍瑾川派人救出,却也因此受冻,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但此次事件过后,云裳非但没有将之怪罪在霍瑾川身上,反而为在最后终于见到了他而感到惊喜不已,从此以后,云裳越发狂热地痴恋起霍瑾川,霍瑾川也越发不将她看在眼里。
而此时的云裳可不想在这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她双手环臂,牙齿仍旧在不断发抖,脑中却已计划好了求救的法子。
云裳从袖口中摸出火折子,在周围捡了些干燥的松枝,点燃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取暖,聊以驱寒,一方面,则是希望篝火燃起的黑烟,能让路过附近的人发现她。
虽然——她也不确定,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在此处。
松山猎场乃皇家猎场之一,平素只对达官贵人及皇族开放,此时不是集体狩猎的日子,会来此处的人寥寥无几,云裳也就是抱着一丝可能的希望,才点起了火堆。
火红的光焰在皑皑的雪地中燃起,一缕黑色的烟雾,自下而上向天空中飘去,云裳盯着袅袅升起,曲折盘旋于头顶上方的黑烟,在心中希求有人能看见。
她张嘴哈着气,试图让冻僵的手掌暖和些,但不久之后,她的脸颊因唇齿间的热气,也结上了一层霜,只好将手又缩进了袖子,靠在高大的松树之下,避着雪。
天地间一片寂静,是仿佛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全然消弭的静,只有白得刺眼的雪地反射着过分明亮的日光,云裳几乎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但转眼间,远处传来马蹄踢踏之声,她站直了身体,抬眼望去,见一骑铁骑自远而来,气势浩荡,掀起碎雪无数,而为首之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云裳才终于明白那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四周白雪皑皑,但最前方驾马的少年,一身纯白骑装,晶莹剔透,清冷出尘更胜这飘雪三分,净如玉璧的脸上,远远悬着一双沉静的黑眸,明明墨如点漆,却仿佛琉璃化作的一般流光溢彩。
云裳的脑中浮现了一句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他似玉做的人儿一般,如千万年前,雪山之巅化作的雪水,凝结成冰,跨过了漫长的时光,保存至今,又被精心雕琢成锋利的清透匕首。
这是未曾遭难时的霍宁珩,此时的他,仍是大夏最为孤高而难以攀附的皇太子,他的周身见不到一丝污秽,也见不到一丝自卑与胆怯。
他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只是骑在马背上,执手握鞭,将凝然的目光投过来,便自有一种不怒自威,与浮世红尘隔绝开来的气质——这气质并不会叫人害怕,只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由身自心的信服。
云裳的目光定在了霍宁珩的周身,半晌都没有移开,直到霍宁珩微蹙着眉,启唇清声问道:“这位小姐?”
云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眼下霍宁珩应当尚不认识她,于是轻咳了咳,用有些发僵的声音道:“太子殿下,臣女是太尉府云裳,今日忽下大雪,被困此处,不得已燃篝火求救,幸而得您发现,臣女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