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素质上来说，雄虫，完败。”

“其次，雄虫的数量比雌虫少很多，雌雄的性别比大约在7:1左右，如果只考虑自然生育，那么从群体数量上来说，雄虫，完败。”

林珑点起一支香烟，在云雾缭绕中继续：“我不知道你所支持的‘平等’是哪种平等，但如果是雌虫们主张的平等——”

“那种不考虑数量差距本身的虫虫平等，那么，你想过平等实现之后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吗？”

伯温心中瞬间升起一丝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林珑接下来的话，或者说他的想法一定会转变某些事情。

“就用眼前事说吧。”

“议员选举。”

“雌虫的数量数倍于雄虫，如果你实现了所谓的一虫一票，你猜猜看，有多少雌虫能跨越性别的界限，投票给不久前还处于‘敌对状态’的雄虫？”

“体力、精神力、数量上近乎无法弥补的差距会在‘平等’下走向何方？”

“自然界在残酷的征伐中进化，只有智慧生物因傲慢而试图在其中寻找平等。”

“在高尚隐没的历史之中，你猜是什么导致了今天法律明目张胆偏帮雄虫，雄虫独尊的局面？”

“否则以这孱弱的躯体，脆弱的精神和稀少的数量，雄虫凭什么争取到了今天的地位？”

“是高尚的道德？还是不给予某种程度的特权就难以生存下去的现实？”

林珑学着伯温刚才的样子吐出一个不算成功的烟圈：“还有，你确定那些宣扬雌雄平等的雌虫们对自己的强大丝毫没有察觉？”

“两性的不平等，不，”林珑微微一笑，“这么说太轻了，应该说，这种单方面的压迫之下，有几只雌虫打心底愿意心平气和地成就这‘得来不易的平等’？”

“过去那些刻入骨髓的伤害难道会因为‘平等’这两个高尚又虚无缥缈的字眼烟消云散？”

“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暗中期待着平等之后……反转到来的那一天？”

伯温：“…… ”心脏颤得厉害。

林珑仿佛预言家附体，说出了伯温一直不愿意想的那些部分。

伯温深吸口气：“那你为什么同意卡特参选？”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他为什么不像那些察觉到危机到来的贵族一样跳起来阻止，而是出钱出力？

“因为历史的洪流无可抗拒，顺势而为看起来聪明不少，不是吗？”

林珑夹起一条细细的海带丝，一圈圈绕起来：“有古话说，历史是螺旋式的上升。”

“这句话很有意思，历史一路向前，但总是隔着时空重叠，就好像太阳底下无新事一般，曾经发生过的事在未来的某刻都会重现。”

“我们是古猿的时候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生存，星战中的我们亦是如此；我们是人类的时候男尊女卑，星际时代的我们日日如此。”

“如今，不过是历史要带着我们重归另一个原点——‘母系社会’”。

“比起作出无谓的抗争，不如尊重历史。”

阿岚也说过这样的话，历史的洪流无可抗拒，身在其中的只能顺流而下，别无选择。

伯温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林珑忽然说：“当然，我可以不自由，但不想过得太惨，所以我每天都在勤劳地工作，哪怕这本身是一种无用的挣扎。”

“表里如一难如登天，我也做不到。”

“我不期待所谓的平等，但也无疑抗争。”

伯温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你才和我说这些？”

“不甘于躺平，又嫌弃太累？”

“聪明。”林珑打了个响指：“我可爱的小伯温，你也是这洪流中的一员，很庆幸你变聪明了，打算顺势而为，所以作为你的颜值粉丝，我打算在你搅合大选之前给你一个最后的忠告。”

伯温顿了一下：“什么？”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牢牢抓住那位性情温润……或许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润的教授的心。”

“将来无论你、我，亦或是林德，都将要依靠他们而活了。”

林珑抬起酒杯，碰了一下伯温手边的可乐：“为新的未来干杯。”

伯温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深植于雄虫本性中的，比如脆弱、懒惰和傲慢

许久，他才问：“如果……你会想要找谁做你的依靠？”

林珑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伯温：“尼诺？”

“可是你不爱他。”

“他也不爱我。”

林珑望着年轻雄虫的眼睛，吐出一口沧桑：“我追求的是安稳的生活，如果它需要用婚姻来维持，那我就迈入婚姻。”

“我猜尼诺的想法和我没什么不同。”

“如今还没到历史转折的那个关头，尼诺或许真的需要一场不会影响到他现有地位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