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这义官立刻领着张知府往前走。
张知府一边跟着义官往前走,一边琢磨病人的情况,在这里出事的,多半是干活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正想着,张知府就见那义官在一个挂着“回春堂义诊”牌子的草棚前,对张知府道:“张大夫,你那师弟的东西都还留着,你尽管用。”
张知府进棚子看了看,就见里面有一些简单的药材,还有用来写方子的纸笔,基本上用得着的东西都有。
所以……那义官把他认成来义诊的大夫了?
这回春堂的大夫倒是不错,竟然还来义诊。
正这么想着,就有人来了:“大夫大夫,我刚才扭着腰了,快给我看看。”
张知府抬眼一看,就见一个面色红润,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
金柳树干了半个月活之后,挖泥就不会再累得浑身疼了。
但他还是不想干活……听说被大夫确诊身体不适的人可以回去休息,金柳树瞅准机会就过来了。
大夫让他休息那最好,大夫不让他休息……那也没什么,他回去继续干,反正能偷会懒就偷一会。
张知府听金柳树这么说,立刻道:“你到床上趴着,我给你检查一下。”
金柳树连忙趴在床上。
张知府见状,立刻就上去给金柳树按腰。
王博瀚和张知府的随从都跟了过来,那两个随从还好,王博瀚忍不住出声:“张……张大夫,您一路过来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说?”
堂堂知府,怎么能帮一个泥腿子看伤?
张知府道:“不用。”
王博瀚面露纠结,张知府却已经开始检查金柳树的腰部。
金柳树的骨头并没有问题,但腰疼也不一定是骨头出问题……张知府问了些问题。
金柳树就说自己不小心扭了一下。
张知府只能道:“你的骨头并无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那我休息一段时间!”金柳树喜出望外。
张知府曾大起大落,见过不少人,瞧见金柳树这态度,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人身上肉挺厚的,家境应当还可以,所以……他这是想偷懒?
不过金柳树看着年轻,张知府倒也没生气,还问:“干活很辛苦?”
当然辛苦了!但对着外人不好这么说,金柳树道:“不辛苦不辛苦。”
“你觉得建个新码头好吗?”张知府又问。
金柳树毫不犹豫:“好啊!”以前没分家,金柳树就想着在家混日子。
但分家之后,算了算自己将来只能分到三亩地,金柳树就不淡定了。
再加
上被逼着来这边干活,意识到干活有多么辛苦……现在金柳树只想寻别的出路。
他想的出路,就是到时候来码头这边卖吃食。
他爹在厢军当伙夫,手艺挺不错的,他可以跟他爹学一学,到时候来码头这边卖吃的。
就算挣钱不多,也比种地好!
张知府不解,而这时,又有人过来找他看病了。
这里足足有几千人在干活,每天都有人不慎受伤,若是以前,他们肯定忍忍就过去了,但现在不是有大夫义诊吗?
他们都会来看看,还有人来找张知府看别的毛病。
张知府一时间忙得不行,不过因为他以前没少给穷苦人看病,倒也能解决这些人绝大多数的问题。
不过看病过程中,他少不得询问些事情。
“这次建码头真的太好了,天天都能吃肉。”
“之前有些人不想来,为此还交了银子,现在都后悔死了!”
“今天上午,还有人混进来想干活,哈哈哈哈!”
……
张知府额头的皱纹舒展许多,嘴角也勾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确定,苟县令做得不错了。
这从在这里干活的民夫的精气神上,就能看出来。
在北地,官府时常拉民夫去修路,他也去过,当时他身边的人,都一脸麻木,还时不时有人死去。
他曾经怨天尤人,觉得老天对他不公,但看看身边的百姓,就觉得自己过得已经非常好了。
而崇城县这些民夫,跟他以前见过的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人满脸笑容,甚至还有人为了偷懒装病……这么想着,张知府看了一眼赖着不走的金柳树。
金柳树有种自己被这个大夫看穿了的感觉,不过他脸皮厚,依然不走,还捂着自己的腰,“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张知府:“……”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饭的锣鼓响了起来,今天的第二顿饭开始了!
要吃饭了啊!金柳树一跃而起,冲了出去。
张知府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这臭小子!”
“柳树,你怎么在这里?病了?”金大江来送饭,看到金柳树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