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非故+番外(17)
“你元神受损,昏迷整整一天了。师尊为了救你,连青鸾剑都送出去了。”易星洛挑眉瞥向楚杭,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弄的?”
楚杭仍然倦意未消,浅浅地迷糊着,突然听到师尊把佩剑送人了,本来已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霎时间又变白了,吓得整个人一激灵。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糟了,我闯大祸了。
他满满的求生欲涌上心头,把被褥一掀就要滚下来给师尊道歉认错,澄澈的双眸快要憋出水来,连服软的词儿都想好了。
可他还没滚下床,就被萧亦行一把按了回去,沉声道:“你元神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情回去再跟你算账。”
萧亦行又对易星洛道,“既然楚杭醒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你和屿白这两天去采买一些需要的符篆法器,我们三天后返程。”
“那师尊您...?”江屿白小声问道。
“我在这儿陪着楚杭,你们不必管我,吩咐店家每日备些清单菜品即可。”
“是。”易星洛赶紧拉着江屿白,“走了走了。”
易星洛原本只是觉得师尊待楚师弟和别人不太一样,心想许是自幼养在身边的缘故,因此格外亲近些。可这次下山发生的种种,他都瞧在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他俩的关系绝非这么简单。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萧亦行的元神之力在一夕之间猛涨。但其中关联,他还不得其解。
不过眼下难得放松,他也不想去琢磨这些。这位公子哥儿虽生在修仙世家,可性格放荡不羁、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从不委屈了自己。趁着这两天,他带着江屿白,把云水城有点名堂的地方翻了个遍,风花月雪好不快活。
而另一边楚杭的境遇可就不同了。每日除了吃饭,便是躺着,师尊一直在榻上打坐调息,神色淡漠几乎一言不发。每当他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就看到萧亦行投来要剐了他的眼神,只好默默翻个面儿,又对着墙思过去了。
小小一方空间,两人独处无言。楚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那两位师兄师弟疯到哪里去了,竟无一人前来解救他。
他翻来覆去在床上想了很多,越想思绪越乱,一肚子疑问却无法开口。
师尊念念不忘一人,而那人与自己很像。他却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酸涩。又为什么高兴,为什么酸涩。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师尊,也不像儿时那般只是信任和仰慕,有种他想都不敢想的感情,在心中破土而出,疯狂蔓延。
他忽然想起在漫天末日里,他顶着那副身体,对着萧亦行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仅仅是浮现在脑海里,就让楚杭浑身一颤,没底气地慌张起来,万籁俱寂的夜晚被拉的无限绵长,辗转难熬。
第三天晌午,伙计前来送饭时,顺口提了句今晚城里有桃符市,客官可去一逛。
“桃符市?”楚杭来了精神。
“嗯,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东隆大街上,置办年货可齐全了。”伙计道。
楚杭立刻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望着萧亦行,眸色闪动,唇角微微下压,像只小狗似的。师尊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似是不为所动,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吃饭。”
楚杭顿时蔫了,失望地应了一声,扒拉几口饭又默默滚回床上,把身子往里缩了缩,百无聊赖地逼迫自己睡觉。
这一觉睡得倒是挺沉,直到窗外的日光渐渐黯淡下来,他才抻了个懒腰,半眯着眼准备起身。
门忽然被打开,好像有什么东西扔在了他被褥上。楚杭揉眼一看,是一件灰白色的短绒氅衣。衣服是刚刚拿进屋的,还沾着外面丝丝儿冷气,触手一片冰凉。
“穿上,出去了。”萧亦行站在床沿,负手说道。
楚杭喜出望外,立刻乖乖系好氅衣,跟在萧亦行身后走出了客栈。
他竟不知外面何时飘起了雪,湿寒的空气让好几天没出过门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萧亦行撑着纸伞向他更靠近了一些,轻声问:“冷吗?”
楚杭摇摇头。
这里不愧是云水城,四方货物汇集,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热情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街道两旁摊位上挂满了对联、桃符、爆竹、烟花、门神、彩灯……看得他目不暇接。
落云峰一向清冷惯了,哪里见过这等热闹场景,少年顾不上天寒地冻,棕色的眸子里尽是喜悦之情。
楚杭左手年糕团子,右手杏仁豆腐,正吃得不亦乐乎,只听到萧亦行对他说了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转身就消失在了街角处。
那人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琉璃佩饰。三颗六角柱形的琉璃均用金丝镶嵌相连,色泽青蓝相接,内如水波荡漾、光华涌动,做工极其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