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眼前茫茫，却能感受到自己身旁多了个人，那淡淡的冷香瞬间安抚了他身处黑暗的不安与烦躁。

但沈易之尤觉不够，他伸手乱摸，心想着哪怕能抓到一个衣角呢，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但……九子沐瞧这少年紧张兮兮地在空中乱摸，那点因“怕黑”联想出的怀疑反倒不断扩大起来。

犹豫了一瞬，他到底还是蹲下身来，将少年的手握入掌心，“你害怕？”

沈易之连连点头，担心九子沐看不到，便小声道：“仙长，我怕黑。”

九子沐险些压不住，若是眼前的人真的是师尊……他哑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答应拉着你、护着你出去。”

沈易之难得乖巧，连连点头，小声道：“你问吧。”

九子沐眨了眨眼睛，呼吸了两瞬，这才问道：“师尊，是你吗？”

沈易之的嘴角瘪了瘪，即便有些被吓蒙，反应却还是快的：“不是。”

那便是了，若真的不是，肯定会被他这个问题迷惑到，下意识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而不是像这般否认……知道这人是沈易之，九子沐却隐隐有些绝望。

“走吧。”他一把将少年抱了起来，安抚性地拍了拍还在发蒙的沈易之，柔声道，“我带你出去。”

九子沐居然这么好说话？沈易之微微瞪大了眼睛，甚至隐隐觉得这是九子沐的阴谋。

却也舍不得这铺天盖地的安全感，只紧紧拉着九子沐胸前的衣服，不再说话。

不管有什么阴谋，都无所谓了。

发觉怀里人乖巧得很，只安静拉着自己的胸前衣裳，九子沐的喉结下意识滚了滚，哑声道：“你怕鬼吗？”

“不怕。”沈易之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十分诚实，忙将自己往九子沐怀里缩。

“没事。”九子沐木然地看了眼少年，既是安慰少年，也是安慰自己——现在补救还有机会。

大概。

两人走了好一会，沈易之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后知后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楚云，还有其他弟子……

“他们不怕黑。”九子沐淡淡道，决定不再纠结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形象到底如何了。

总归他现在还抱着，倒也不算太差。他顿了顿，接着道：“且方才那个地方只有你我两人。”

沈易之不吭声了，方才他只是想变成一个小可怜，现在他真的就是个小可怜了。

他又不是九子沐，灵力被锁之后还能调用魔力。就算魔力也不好用了，还能用妖力。

沈易之缩了缩，倒也不觉得九子沐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去死，便不再多说，安静地做起废物挂件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安心做废物挂件的沈易之甚至都要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却觉眼前一阵光亮起，而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沈易之下意识以为他们出来了，一个激灵抬眸去看，却瞧见一个阴测测的山洞，而他方才觉出的那响雷，便来自山洞上方。

这山洞不过三米高，乌云密集在山顶，雷电滚滚，时不时劈到地上，登时便留下一道焦黑。若是人被劈到，下场可想而知。

沈易之瞧着这诡异的现象，却丝毫不觉得新奇，反倒想起件荒谬的往事来。

他第一次瞧见沈迩辰，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怪异恐怖的山洞里。

那时的沈迩辰可不像如今的他一般隔着雷电老远，还挂在男主身上，有光环护体。

沈易之微微一顿，停下来不耐的回忆，他低声道：“这雷好像是有规律的。”

九子沐顿了顿，抬眸去瞧那雷，不过半刻钟便看出来雷电每次劈下来的区域其实是固定且有顺序的。

他迈腿便要走，沈易之却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服，问道：“仙长，不然放我下来，我会好好跟着你的。”

“可以。”九子沐口头上答着，却并没有即刻将人放下，他瞧了眼来势汹汹的天雷，又道：“你知道过了这山洞，会有什么吗？”

“不知道。”这倒是难住沈易之了。

九子沐淡淡一笑：“魔族万象城，如今在崔天流魔尊的管理下，也算半个鬼城。”

“什么意思？”一听到鬼，沈易之下意识缩了缩。

却听到九子沐懊恼地说了句：“真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不怕鬼，这就放你下来。”

“不……”沈易之下意识拒绝，又想起方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谎话，连忙补救道，“仙长不要，我腿软了，我害怕。”

“这下又怕了？”九子沐苦恼道，“你可真是难伺候。”

沈易之却实在是被九子沐方才的话吓到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九子沐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到底是何用意，甚至还十分后怕地勾住了九子沐的脖子，将脸埋在自家徒弟结实可靠的胸肌上，低低说了一声：“仙长别扔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