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沈易之突然想起崔天流那菜鸡模样，难不成是他因为某种原因，根本没办法杀掉九璋他们，只能出此下策，将其囚禁？甚至为了困住九璋，将假的九子沐也扔进蛮荒，并让其昏迷不醒，以此转移九璋注意力？

崔天流能有那么高的智商吗？沈易之对此产生了深深怀疑。他不再去想崔天流的事情，只专心打量起眼前的九子沐。

青年呼吸沉稳，一呼一吸间就将沈易之的心思推向远方——也不知，九子沐这间歇性睡眠跟蛮荒有无关系，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难不成，这也是崔天流设计的一环？

又是崔天流，沈易之一时有些头疼。虽说崔天流来玄云阁放了把火，但他也已经教训过，何况修真界和魔界近年来也算交好……

沈易之犯了难，眉头紧锁，正好被急匆匆推门而入的九昭看见。

九昭微微一愣，然后连忙将医师请向前，道：“沈兄，我将医师请来了。”

沈易之连忙起身给医师腾地方。那医师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沉沉坐下，便开始探九子沐的脉搏。

他摇头晃脑，嘴里喃喃有词，让原本不怎么担心的沈易之越发担忧起来：这该不会是个庸医，能把男主治死的那种？

他急得追问那医师什么情况，那老头却故作玄乎，搪塞起人来却妙语连珠。沈易之被气得额头冒汗，九昭也有些发愣。

正巧此刻，九子沐睁开了眼睛，他似还昏沉，只声音低哑地问：“师尊？”

沈易之便上前拉他的手，示意他没事。九子沐便问：“我又睡着了？”

也不等沈易之回答，他便笑着对身侧那医师和九昭道：“有劳两位了，我已无大碍。”

那医师这时才肯说句人话：“小友最近一定要保重身体。”

沈易之听这医师的嘱托，突然对这个世界的医生都失去了信心。

——

九子沐嘴里说着已无大碍，可往后几日，他间歇睡过去的次数却越发频繁，且每一次昏睡持续的时间也在不断延长。

沈易之担心不已，却只能每日陪着。

这日午后，那个名为九子沐的少年端着食盘前来探看，沈易之谢过他后，他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巴巴望着沈易之。

沈易之颇觉好笑，看床上的九子沐还在睡，便问：“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少年便立刻眨着眼睛问：“沈哥哥，你和九哥哥是不是道侣？”

沈易之正在喝茶，听少年问话，一口没咽下去，呛了好半天，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他慌张地回头查看，确认九子沐还在睡，才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不是真的吗？”少年语气颇有些遗憾，接着道，“你那么护着他，还告诉我哥说要住在一起，现在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言及此，少年突然顿住，压低声音，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但是还没告诉他呀？”

沈易之一愣，反应过来少年的问话，突觉脸颊滚烫。他仔细回忆起最近做的事情，发现确实如同少年说的那样，亲密地好像……就好像，他是喜欢九子沐一样。

但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主，脸红也不过是因为……因为他社死了。他低低解释，语速匆忙：“他是我徒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徒弟？”少年语气完全可称得上怪异。

沈易之佯装镇定，自动忽略脸颊的热感，郑重道：“徒弟。”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送走少年。

可沈易之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九子沐已经起身。他应当是刚醒来，睡眼惺忪，一双紫眸在昏黄烛光下有些暗沉，泛出几多红丝。

他开口问：“师尊，刚刚是谁？”

沈易之已经感觉不到脸颊上的热，便自得地撒谎道：“九昭来送饭，你饿了吧？”

九子沐也不知道怀疑没有，只点头。

沈易之喜出过望，忙将清粥端到床边，自觉喂饭。木勺小小一个，盛着白玉似饱满晶莹的米粥，冒着丝丝热气，还泛出一阵肉香，距九子沐那有些干涸的唇不过一尺距离。

九子沐低头去凑那勺粥，长睫在略显苍白的脸颊撒下阴影，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摇晃，却让整个人乖巧又可怜。

仿佛一方剪影，只一点光就能将他埋没。

沈易之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因心疼九子沐而心头闷塞了，奈何他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喂完那碗粥。

九子沐却不知想到什么，喝到一半突然顿住，开口问他：“师尊可记得五年前？”

沈易之对五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十分敏感，甚至九子沐一提起，他就要兀自神伤一会儿才行。眼下又听见九子沐提，沈易之情绪并不高，只将那勺粥递去九子沐嘴边，道：“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