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为天下人啜泣也无妨。

毕竟，他单推九子沐啊！！！！

——

这般想着，沈易之已然到了秦家门口。

他看见满园喜色，看见大红灯笼随风摇摆，看见宾客尽欢，看见庭院深处，一人长身而立，正痴痴望着他。

那人一身红袍，黑发高冠，眉眼较于往日更是精致上三分，眼尾红妆，眉尾轻扬，一如往日那意气风发少年郎。

“子沐。”沈易之脱口而出。

九子沐便踏着金纹黑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可不过向前两步，沈易之便瞧见了身后的女子。

秦宣娇一身华服，美得不可方物。

她身后，大红的锦缎正趁着微风飘摇。

沈易之忽而不知说些什么了。

他是坚定决心要坐那恶人，可他实在不通此道，尤其是正正撞见秦宣娇后，可谓……大脑宕机。

九子沐已经走到沈易之身边，瞧见自家师尊尤立在那里，屏气凝神，像一座无喜无忧的雕像，只立着，望着，不知在等着什么。

直到一阵微风吹拂他的发梢，画面才动了起来，他似是回过神来，又堪堪唤道：“子沐。”

“嗯？”九子沐瞧出他微捻衣角的小动作，心下了然几分，“师尊没事了？”

“为师没事，我们回去……好不好？”沈易之到底没胆子把那“抢亲”二字公之于众。

但即便如此，满院宾客还是不免呆愣，秦家子弟很快反应过来，忙跑去禀告秦松云去了。

九子沐看出他们动作，却也不阻止，只郎朗笑了起来：“沈易之，你舍不得我娶别人？”

沈易之其实挺喜欢九子沐这般点名道姓地唤他，“沈易之”三字打破了两人之间因着师徒情意带来的隔阂，只余满腔情深。

炙热而深沉。

但现下这时候……沈易之强忍着社死的尴尬，轻声道：“嗯，天道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解决了？”九子沐挑了挑眉。

沈易之刚想点头，却听系统在自己脑中嚷嚷起来：“沈掌门，你不能这样说，反派他……啊就是九子沐，他现在想毁了那其余三个神器了。”

“你得，你劝劝他，那上界之门要是不打开，后续剧情就完全崩坏了！”

沈易之皱了皱眉，却也知道打开上界之门大概是没办法逃脱的剧情，他皱了皱眉，上前去拉九子沐，却完全不敢看秦宣娇：“子沐，你不是要带我去看花海？”

九子沐倒也没拒绝沈易之，手也由着沈易之牵，甚至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沈易之。

但却远没有以前那般好哄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带你去，想看多久，都依你。”

沈易之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却听得身后有人厉声问道：“九子沐，你这是在做什么？”

九子沐轻嗤一声，面容因带上几分不悦而变得有些冷恶，让沈易之一时有些愣。

他虽然不愿意相信系统说九子沐是反派的事情，可如今看来……呃。

九子沐很快转向秦松云，淡淡开口：“岳父大人，别来无恙。”

他这般说完，又摇了摇头，低声笑道：“哦，忘了，我们还没礼成，连声岳父大人都叫不得。”

于是他看向秦宣娇。

自始至终，这姑娘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有过什么动作，甚至是神情，都不曾有什么变化。

但待九子沐向她望来，秦宣娇却是淡淡笑起来，她说：“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其实她早在第一眼瞧见九子沐时，便知道，沈易之定然会被九子沐软化。总有一天，沈易之会爱上他，回应他默默无声的等待和温情脉脉的守护。

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现在，往事随风。

秦宣娇于众目睽睽之下脱下了嫁衣，她点了一把火，炽烈的火焰将赤红嫁衣燃烧殆尽，灰烬扬起，随微风飘向远方。

秦宣娇道：“我悔婚了。”

气氛一瞬陷入僵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松云，他先是疑惑，而后变得暴躁，但这怒气却是对着九子沐的：“我杀了你。”

秦松云不曾讨要说法，倒是让沈易之有些惊讶。

但杀人这种事，沈易之拔剑挡了上去，反手便将人压制了下去，沈易之皱眉道：“秦掌门，你不敌我。”

秦松云自是知道。

他知道此间天道。

他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沈家曾覆灭，知道沈易之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却能得个两败俱伤，知道他斗不过沈易之。

可那又如何，人活一世，总要有些念想。

或支持着人活下去，或支持着人不求死。

而他不求死，如今仍要活在这世上的缘由，便是打开那上界之门，再瞧一眼他的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