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娇微微抬眸，看他的眸子无喜无悲，转而看向身旁的秦宣娇，冷哼道：“你伤了她，就是为了留我？”

秦松云微微皱眉，厉声道：“同父亲说话，该是你这般态度？在玄云阁碌碌无为了几年，竟连尊卑都忘了干净？”

秦宣娇又看向高台上坐着的男人，往昔她畏惧、怨恨这个男人，可分别几年，如今再见，此人依旧如故。

她却只觉得他吵闹。

秦宣娇勉强撑起身子，将还在昏迷的秦宣蝶抱了起来：“我会留下，但与你无关。”

秦松云的眸子深了深，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挽留，总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往后只要……

“家主。”九昭目睹了全程，看着台上沉默不语的男人，出声提醒道，“神器我已经给你带到了，这次便带着小九走了。”

“此后天高海阔，便祝您武运昌盛，心想事成。”

秦松云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九昭，却是不由得笑道：“你是要去投靠九子沐？”

九昭瘪了瘪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我带着小九，去投靠九子沐，不就是把脑袋朝着刀下凑吗？”

“你最好不是。”秦松云冷哼一声，继而道，“崔天流已经倒戈，你那魔尊城是回不去了，不如再留秦家几天。”

九昭皱了皱眉：“我本也没打算回魔尊城，我是要带着小九回蛮荒的，从此与世隔绝、再不问世事。”

“是吗？”秦松云冷冷看向九昭，威压如潮水一般，登时将九昭淹没。

“自然……”九昭强撑着站在原地，缓缓道出两个字来。

秦松云却不再回答，只静静望着他，好一会，却是拂袖道：“既然要与世隔绝，也不急这一时，不如再留秦家几日。”

他这般说完，便再不给九昭拒绝的机会：“来人，送九公子下去，好生招待。”

很快又一暗卫上前来，动作利落地封住了九昭满身修为，这才淡淡笑道：“九公子，请随我来。”

九昭不住皱眉，却是被强迫着带了下去。

看到九昭身影远去，秦松云才缓和了几分，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也不知是发呆，还是如何。

过了好一阵，他才好像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同样空荡的屋顶，哑声问道：“楚丝还没有回来？”

——

楚槐溪跟在楚丝身后，穷追不舍，却因为实力相差悬殊，始终没能弥补上那段距离。

体力越发不济，眼前的人似乎也模糊朦胧起来，她伸出手，苍白无力的指节触到楚丝身旁的傀儡丝，立刻便有艳红刺目的血珠滴落。

落在黑污的泥土之中，无声无息。

她不仅碰不到她，还会被伤到……

楚槐溪脸色苍白，活像凝了层冰在面上，她张口，声音嘶哑，丑陋。

“丝儿……”

楚丝脚步一怔，不由得放慢步速，她咬着牙，始终没有回头。

不过两人的距离还是肉眼可见地缩小。

不知过了多久，楚丝感觉到一双手，一双血淋淋的，冰凉的手轻抚上她的背。

她惊恐地回头。

她用来警示楚槐溪不要靠近的傀儡丝网……将那人的纤纤玉手，直接绞成拼接不全的肉块，一块块跌落在地，将森白的手骨露出，但也立刻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那是血，渗入骨头留下的伤痕。

楚丝连忙收丝，她完全停下了脚步，楚槐溪却因来不及停下，撞进了她怀里。

连带着撞来的，还有混着清香的血腥气。

楚丝听到自己在责备她：“你一个金丹被毁，元婴半残的废物，逞什么能？”

声音有些恍惚，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么说过……

为什么呢？

她不大记得了。

楚槐溪却好似觉不出痛，依在楚丝怀中，笑容浅浅，却始终挂着。

“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楚槐溪问，“我拿傀儡丝秘法同沈迟迟做了交易，他答应在九子沐面前保你一命。”

“不行。”楚丝却仍旧立即拒绝。

楚槐溪眸色暗下，哑着声音继续，状似自语：“这次也要……抛下我吗？”

楚丝心头一怔，深深望向楚槐溪，她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楚槐溪也会这般软弱，会这般求她。

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楚槐溪便接着道：“我们……还没拜完堂。”

她声音嘶哑，语气却软。

这是垂死的倔强吗？楚丝想，大婚那时她被秦宣蝶带走，回来便同她断绝关系，她至今都在委屈吗？

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

楚丝终于开口，语气却还是疏远：“你都不想知道我为何要离开吗？”

“你不想说便算了。”楚槐溪很是善解人意，她低垂着睫毛，虚弱乖巧的模样格外引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