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偏颇了，你教得很好。”赤施琅若有所思般看了一眼身边的九子沐，对于这位连转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照顾沈易之的“二十四孝”好徒弟更是有了极大的改观。

沈易之听着赤施琅夸自己，还一副对九子沐赞许有加的神色，心底却是微微发虚——要是师兄得知，如今九子沐已经快孝敬师尊孝敬到了床上……

大抵就不会觉得他教地不错了。

甚至极有可能，当场拔剑替他肃清师门也未可知啊。

到底还是不要说了。

他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想起自己昏迷前：“那二十万魔族大军？”

“刚说了你不必操心，这事我已经安排沈一舟和沈司羽去办了。”赤施琅极不耐烦地打断道。

“一舟回来了？”沈易之有些惊讶。

前些日子，沈一舟前去秦家，路上曾传信说遇到了些许事情，恐要耽误不少时间。

“呵，”说起这个赤施琅又免不了一顿说：“听说你昏倒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沈易之若有所思，想到秦家和沈若烟的关系，觉得沈一舟不单是被事情拖累，也许还有几分调查秦家的意思。

但沈易之还没问，却觉身边隐约传来阵阵寒气，等他诧异望去，正对上九子沐那幽怨目光，一时有些后悔抬头了。

九子沐神色淡淡，语气也听不大出委屈：“大师兄心系师尊，弟子自愧不如。”

一股子茶味。

沈易之下意识抿了抿唇，却也知此刻是怠慢不得了，连忙哄道：“辛苦你守着我了。”

九子沐立刻展颜笑道：“徒儿不累。”

沈易之虚虚移开了目光，他好累……

赤施琅又交代了几句，不一会沈飒宁和沈梧瑜又来了一趟，两人都是话多的类型，沈易之哄了好一阵，只觉脑袋瓜子都要炸了。

直到九子沐冷着脸道“莫要打扰师尊休息”，这两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至于沈司羽和沈一舟，暂时忙于门派事务，不便抽身前来，倒是让沈易之松了口气。

他想起件事：“迩辰他，不会还在那方小世界吧？”

“不在了。”九子沐坐在桌前沏茶，飘了满屋的茶香，“弟子抽闲派赤猊去找，发现二师兄似乎在魔界。”

“不会是……”沈易之想到那陌魂城城主，下意识皱眉。

九子沐点了点头：“正是，不过师尊不必忧心，二师兄虽常年久居玄云阁，不通人情世故，自保的能力却还是有的。”

沈易之摇了摇头，想说他担心的不是沈迩辰的生命安全，而是沈迩辰会不会被那一看就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陌魂城城主忽悠着把自己卖了。

抬头却瞧见九子沐已然到了身前。

他凑地极近，身上那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几近将沈易之包裹一般。

九子沐五官明媚，又带着几分媚意，桃花眼传情达意，迎着淡淡冷香，也足将人撩地头脑发热，昏昏不知今夕何夕了。

在完全沦陷其中前，沈易之注意到他深邃双眸间多了不少血丝，修仙者本不必睡眠安寝以养精蓄锐，但沈易之改不了这习惯，便连带着徒弟们也习惯安寝。

这些红血丝，想来是几夜不眠不休，又心力交猝所致。

沈易之忽而有些心疼，不管是师徒之情，又或者爱慕之意，这份情意似乎都足他心动不已了。

于是他放任自我，任沉沦……

但这一吻吻到一半，九子沐却戛然而止。

沈易之晕乎乎地看他，却被他恶狠狠地推倒在床：“徒儿不问，师尊当真不打算提当年之事？”

“我忘了啊。”沈易之答得毫无压力，毕竟，据他了解，这根本不是什么当年之事，而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的事情。

九子沐却并不这般想。

早先调查那平安绳时，他机缘巧合寻到了一些记忆。虽然不过几分，却也知道他以前绝对见过沈易之。

虽然记忆和现实有些冲突，但真实性却不容置疑。

联想到自己曾见过的往生轮回阵，他隐隐猜出这可能是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的他不知缘何并没被大凶缠身，仗着魔族少主的身份倒还过得自在，甚至闲来生出几分反意，背着父母兄长只身前去人间。

便遇见了沈易之。

他那时毫无防备，瞧着沈易之变了几个戏法，被投喂了几串糖葫芦，便乐呵呵地拜了师。

整日黏在沈易之身后唤师尊，缠着沈易之同他讲话本，求着沈易之给他买糖葫芦。

直到举家被屠。

但记忆却停留在此，此后种种皆不可知。

对平安绳的调查也戛然而止，不知从何下手……

昨日听沈若烟说“沈家只剩沈易之一人”，他便立刻明白这也许也是上辈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