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平定天下造成了许多隐患。
秦国遭荒的时候,六国也在遭荒。秦国攻城抢粮,饿死不知道多少六国人。
六国深恨暴秦。
秦朝建立后,秦始皇有意休养生息,却发现民怨更甚,却不知道为何。
于是秦始皇只能重启徭役兵役,希望用秦国的老办法,疲民政策来制止各地平民叛乱。
直至天下五分之一的户籍人口都被摊牌上了严重的兵役徭役。
太子政扶着额头:“真难啊。”
即使有了舅父,也好难。
因为就算是舅父,种田也得看天看地。若遇到荒年,也无可奈何。
“不过你都撑过来了,我肯定也能撑过来。”太子政唉声叹气了一番后,重整心情道,“何况还有君父在。”
太子政又翻了一下大嬴政的记忆,然后遗憾地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好翻的之后,就到一边撑着下巴思索明日要做的政事。
随着太子政长大,大嬴政的样貌越来越模糊。
太子政猜测,大嬴政恐怕没几年就要消失了。
他现在进入梦境世界,多是对大嬴政说些在现实中不好说的话,然后再将这额外的时间用来处理公务或者学习。
太子政心中对大嬴政的离开没有多少遗憾。
他已经意识到,或许大嬴政不是他以为的未来,也不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但这没什么关系。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是自己;如果这是未来,他的未来已经改变;若大嬴政是过去,那么他自重生后就是另一个人。
都一样。
在太子政离开之后,大嬴政的眼睛睁开。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敲了两下膝盖,自言自语。
“三年,大饥。
四年,蝗虫蔽天,天下疫。
八年,黄河水灾。
九年,四月寒冻。
十一年,天下大旱。
十五年,地动。
十七年,地动,大饥。
十九年,大饥。
二十一年,寒冻。”
他明明已经重新翻看了以前的记录,将未来的事都记了下来,但这个年轻的自己却“看不见”。
秦始皇早就发现,年轻的自己所看的“记忆”经过了些许模糊。所有具体到年月日的重要事件都会被屏蔽,只能得到类似史书上一段简略的记录。
这大概是因为未来会改变,不能让年轻的自己太依赖“预言”。
早年时,他教导年幼的自己。
现在,他每日贪婪地从另一个世界那群素未谋面的长辈的言行中寻找破局的方法。
这个房间快彻底坍塌了。
两个世界将彻底分开。
在身影消失之时,始皇帝自言自语。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未来的自己?
都无所谓。
因为他的天下是眼前的天下。
他是始皇帝,是眼前天下的皇帝。
皇帝不会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功劳沾沾自喜,也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要抓在自己手中。
称孤道寡,天下一独夫。
始皇帝眼睛合上,身影消失。
……
秦始皇三年,就是公元前244年,即秦王子楚七年。
在秦王子楚六年的冬季,朱襄率先觉察到了不对劲。
今年的冬季有些过于暖和多雨了。
先秦天气普遍较为温暖,长江中下游的气温差不多和后世的广州、福建等地差不多。
前几年华夏冬季气温逐渐走低,朱襄在南城穿上了薄薄的棉袄。
今年寿春的天气居然和朱襄最初来南城时差不多,冬季温润多雨,仿佛来到了春天。
冬季温暖多雨不是好事。
现在没有农药,地里的害虫卵需要冬季严寒来冻死。温暖的冬季,很可能造成来年的病虫害。
而且,一个温暖的冬季,往往预示着一个干旱的春季。
更有甚者,冬季的气候异常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全年的气候都有异常。
朱襄当机立断,让秦兵屯田的休耕田地迅速种上救荒粮食,并且巡逻各地粮仓,抓了不少贪污者。
太子政下令,贪污粮仓者一律处死,家产充公,家人充为罪役。
朱襄又巡视长江沿岸,督促补修堤坝,制定洪水应急方案。
如果是他所预料的那种异常气候,长江流域很可能有洪灾。
李斯、韩非、浮丘等人也在各地巡逻,预防来年灾荒。
他们都信任朱襄的预判。
就算朱襄预判错了,不过是损些钱财,总比真的遇到了灾荒再亡羊补牢好。
朱襄也将自己对来年气候的判断上书咸阳。
蔡泽在接到朱襄上书时,已经在预防来年灾荒。
秦王子楚车驾巡视关中关东各地,督促地方官吏落实防灾措施。
就这样,来到了公元前244年,秦王子楚七年的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