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君听言,难得聪明了一次。
他知道长平君夫妇伉俪情深,长平君夫人又是公子政养母。若赵姬真的与长平君夫人有仇,恐怕自己贸然投靠赵姬并不是明智之举。
“罢了,我两不相帮。”阳泉君道。
华阳王后骂道:“什么两不相帮?你有机会就去亲近长平君,去向长平君请教学问!无论是夏姬、赵姬,谁在子楚和政儿心中的地位比得过长平君?我是王后,不能亲近外臣,你可以!”
阳泉君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敢去。我只要一去,长平君就会拉着我问我读了什么书。”
华阳王后气得把针线活放到一边,拎起旁边量衣服的尺子,追着弟弟抽。
阳泉君抱头鼠窜。
他自知理亏,但他真的不爱读书啊。
长平君每次都和蔼地问他每日读了什么书,练了多少字,有没有习武,还约他一同去荀子那里上课,他能不躲吗?
大家就不能一起看看歌舞听听乐声,玩玩投壶行酒令吗?
长平君与同龄贵族格格不入,是咸阳城公认的!
华阳王后追打阳泉君之后,阳泉君没有再给赵姬送礼。
外界都传华阳王后瞧不起赵姬,今后必定与赵姬生出间隙。
赵姬好不容易得意,听到华阳王后瞧不起她,心中难免生出怨恨。
“咸阳城里的人在观望,华阳王后和赵姬今后会起何种冲突。”蔡泽给朱襄介绍咸阳城内的近况,“因君上和太子特意放任,现在王宫气氛十分紧张。”
朱襄扶额道:“别给我说赵姬,一提起她我就头疼。”
看着朱襄摆烂的模样,蔡泽嘴角抽了抽。
“你不在子楚继位前处理好她,难道让政儿处理?”蔡泽不满道,“即便政儿不会心软,但那毕竟是他生母,他做什么都会有违孝道。”
朱襄道:“那赵姬不是子楚的夫人吗?当然是子楚来管。我这个已经被赵姬扫地出门分家的弟弟,怎么能管外人?”
蔡泽更加无语。
子楚处理倒是没问题,但他在顾忌你啊。
蔡泽趁着秦王和子楚都还没来,直言道:“他若不是顾忌你,早就让赵姬病逝了。”
朱襄闭上嘴,神情更疲惫了。
他厌恶赵姬,却不能取赵姬性命。
何况赵姬是政儿生母,政儿即便对赵姬不喜,恐怕也是不愿意见到生母被害死。
他还以为赵姬被关了这么久,会稍稍老实一些,知道低调处事才能得到自由。没想到赵姬的精神如此“坚韧”,只要给一点阳光就必定灿烂,甚至变本加厉的灿烂。
朱襄真是羡慕赵姬的乐观精神。他若是有这么愚蠢乐观,每日一定很开心。
就是身边的人不开心。
“赵姬在赵国时受了很多苦,身体一直很虚弱,时常生病。她被封为王后之后,留在一处别宫休养身体,不会与夏同、政儿同住。”朱襄叹了口气,道,“王宫里华阳太后和夏太后,足够为夏同管理后宫了。”
蔡泽道:“你肯下这个狠心,我就放心了。”
子楚和他的意思也是继续将赵姬关着,永远不让她出现在政儿面前。
子楚甚至担心她会比自己活得长,特意和秦王柱商量好了,秦王柱一份诏书,他自己一份诏书,两份诏书让赵姬守陵,后世秦王绝不可放赵姬出来。
若不是担心朱襄和政儿有心理负担,子楚早就一杯毒酒送赵姬上路。
可惜子楚为了顾及朱襄和政儿的名声,虽软禁赵姬,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赵姬反倒是身体更健康了,胖了好几圈。
若是赵姬肯安分,她虽不得离开居住的院落,也能安稳终老。
而大部分女子都不会离开居住的院落,赵姬受到的限制其实不多。
只是现在她不安分,那么生活就不会这么好了。
子楚留着她,还有个原因是赵姬活着当秦王后,嬴小政的地位才更稳固。
而当赵姬当上了秦王后之后,她的性命就没有价值了。
朱襄扶着额头,再次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听闻蔺礼已经回咸阳,他还没到?”
蔡泽道:“他闲不住,回来中途去拜访了廉公,又去出访了赵国,希望说服赵王放信陵君戍边。”
朱襄放下扶额的手,疑惑道:“都一年了,信陵君还未说服赵王?”
蔡泽道:“除了秦国,其余六国国君很少让他国公子掌握兵权。”
朱襄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他国贵族求仕很正常,但信陵君是魏王的弟弟,与魏王的关系太亲近,他这样的公子在他国掌握兵权,确实会引起国君忌惮。
秦国这样才叫不正常。
朱襄道:“我习惯了秦国的情况,给他出了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