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小政也道:“我也看出来了。”
朱襄想着蔺贽满脸眼泪鼻涕的模样,使劲摇头:“胡说,一点都不像我。”
蔺贽得意道:“那可由不得你说像不像。唉,我就休息几日,然后又要去楚国吃苦了。我既然是楚国的朱襄公,肯定不能就救一批人。而且,我得死在楚国才行。”
朱襄抓住蔺贽的胳膊,骂道:“就算你要引起楚国内乱,也不可以自己遭遇危险。”
蔺贽摇头:“我都说,我不会遭遇危险。”
他将袖子从朱襄手中扯出来,拍了拍朱襄的肩膀道:“我有我想做的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朱襄深呼吸,然后把头撇到一边。
蔺贽失笑:“政儿,你看你这个舅父是不是很幼稚,居然和我闹别扭了。”
嬴小政老气横秋道:“你是舅父和舅母的兄长,他对你闹别扭很正常。蔺伯父,我这次站在舅父这一边。不用管楚国,楚国自己也会乱起来。你不该以自己的安危来加剧这场混乱。我等得起。”
蔺贽道:“确实。但……哈哈,我就想去。李牧,过来,我们悄悄商量。”
李牧点头。
朱襄忙把脸正过来,道:“你们要商议什么?”
蔺贽道:“不关你事,你好好做你的吴郡郡守去。”
他把着李牧的肩膀,对朱襄挤眉弄眼:“我是秦国丞相,他是秦国大将军,我们将相商量的事,哪有你一个吴郡郡守能置喙的余地?走,大将军!”
李牧给了朱襄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跟着蔺贽离去。
嬴小政见朱襄吃瘪,乐呵呵地想跟上,被蔺贽连环踢走。
“你这个秦王的孙儿,也没有资格听秦国将相的商议。”蔺贽十分嚣张道。
嬴小政气得跳脚,发誓等他当了秦王,一定要发蔺贽去戍边。
“舅父!这个蔺伯父太嚣张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治治他!”嬴小政愤怒道,“你说把他发配百越,还是发配戎狄!”
朱襄慢悠悠道:“戎狄吧。戎狄离咸阳近,他可以一边被发配,一边继续给你当丞相。”
嬴小政道:“好主意!”
朱襄:“……”他只是开个玩笑,政儿是认真的吗?
“不知道他们要商量什么?”朱襄十分担忧。
嬴小政道:“大概是和舅父有关。如果和舅父无关,他就不会背着你商量了。”
朱襄沉默了许久,叹着气道:“我大概知道他和李牧商量什么了。”
嬴小政仰头:“商量什么?”
朱襄道:“不告诉你。”
嬴小政小脸一垮:“舅父!”
朱襄拍了拍嬴小政的脑袋,道:“你自己去问蔺礼。走吧,我们要忙的事还很多。”
“哼。”嬴小政气鼓鼓地跟着朱襄去干活。
他一定会问出来!有什么是我公子政所不能知道的?这天下都是朕的!
蔺贽与李牧商议了半日,第二天闭门休息,对外称生病,由名医扁鹊诊断。
第日,他带着扁鹊给的药包,乘坐来时的大船,带着百余人重新返回楚国。
他说还有楚人在受苦,他要去救更多的人。
“如果楚王和楚国的卿大夫不管平民的死活,那就由我带着不被楚国当人的楚人自谋生路。”
“这天下之大,并非只有楚国能去。”
蔺贽头裹白布,身穿麻衣,仿佛披麻戴孝似的站在船头。
被他带来南秦的楚人跪在地上不断向他磕头,求天神保佑这位不肯留下姓名,只自称“白头翁”的高士平安归来。
现场气氛很感动,朱襄却感动不起来。
因为这是一场骗局,一场针对楚国平民的骗局。
现在跪在地上的楚人们不会知道,让楚国落入如此境地,让他们遭遇如此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有自己和这“白头翁”。
所以蔺贽才不让自己参与具体的事吗?
“舅父,蔺……白头翁会平安吧?”蔺贽回来的时候,嬴小政满脸嫌弃。蔺贽离开了,嬴小政又满脸担忧。
“我不知道。”朱襄道。
嬴小政嘟囔:“他为何一定要去。就算这件事很重要,他也可以叫其他人去。吕不韦就如此没用吗?”
朱襄道:“吕不韦也应该在为此事忙碌。若没有吕不韦张罗,他无法带这么多人来吴郡。过些时日,恐怕南秦其他二郡也会有楚人南渡。”
他转身离去,没有目送蔺贽所乘坐的船只离开。
“短时间内涌入大量流民,对郡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政儿,你是要坐镇吴郡,还是要巡视郡?”朱襄问道,“你有信心做好何事?”
嬴小政想了想,道:“我还是坐镇吴郡。”
虽然巡视郡之事更为重大,以他性格,要做就做权力最大的事。但朱襄的教导让他知道有时候不能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