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带兵!”我带个屁的兵!绝对会被这个时代的将领们打得头都找不到!
李牧道:“也没机会让你带兵。”
王翦看着朱襄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忍着笑道:“秦国将领众多,功劳本就不够分,你还是别来抢了。”
这时候,王翦才意识到朱襄年纪比他小,刚过而立之年,是一个会兴奋会沮丧的年轻人。
“说得对,我不和你们抢。”朱襄心中的挫败感终于被安抚住了。
虽然李牧和王翦这不叫安抚,只是让朱襄看到了巨大的差距。
“你练兵倒是有几分出色,镇守一城,或者为一副将,应该能胜任。”李牧打击完朱襄后,又夸赞道。
其实李牧想说的是,朱襄若带兵,或许不能赢,但对方再怎么占尽了优势,只要朱襄不肯投降,也只会是惨胜。
他第一次见到,初次领兵的人,仅仅用了一旬时间,就让兵卒归心,愿意为他赴死。
在朱襄的兵被包围的时候,若不是他和王翦碰巧想到了一处,同时伏击,朱襄又在看到了败局后直接喊认输,恐怕他们会“折损”不少人。
只是演练而已,朱襄的兵卒居然打出了真的火气,为了不让朱襄输得太难看,要拼命了。
李牧心想,他宁愿和王翦打,最后因国力差距战败身亡,也不愿意与朱襄这样的敌人打。
将领也有心,他不是畜生,与朱襄这样的敌人打,看着敌方与将领拼到最后一人也不肯投降,他就算赢了也会落下巨大心理阴影。
许多将领在战胜了值得尊敬的敌人之后,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其家人,延续其祭祀,甚至为其树碑建庙尊其为神灵,便是如此。
事后,李牧对王翦如此感慨。
王翦先赞同李牧,然后提醒李牧,李牧的对手不是他,是公子政。
李牧想起嬴小政的“离间计”宣言,脸一黑,发现王翦私底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非常欠揍。
他难道就没有一个比较正经的朋友吗?
哦,还有蔡相国与他一同感慨交友不慎。
朱襄在军营里待了月余,终于得到扁鹊解除下地禁令的通知,乐呵呵地扛着锄头,骑着小矮马离开了吴城。
蔺贽送他离开的时候,对雪姬和嬴小政骂道:“为了种个田抛妻弃子,这样的男人,应该被天下人唾弃!”
嬴小政赞同:“伯父说得对!”
雪姬哭笑不得。
良人去巡视田地怎么能叫抛妻弃子?那自己吃住在纺织工坊的时候,岂不是变成了抛夫弃子?
“兄长,可别胡说。”雪姬道。
封建时代的女子身份从父从夫。雪姬在咸阳带领贵族女眷纺织时,虽她的身份随着朱襄的地位,但仍旧有许多贵族女眷轻视雪姬的血缘出身,不愿意与一农女结交。
蔺贽便代父收雪姬为养女,还特意写信给老家,把雪姬记入了族谱中,让雪姬“从父”的身份也变得高贵。
所以雪姬也可叫“蔺雪”,从此称呼蔺贽为“兄长”。
倒是朱襄还无姓氏,也没打算有,非要坚持宣扬自己庶民的出身。
蔺贽没好气道:“我胡说什么?他种田种出一身的病,将来岂不是会抛妻弃子?”
雪姬听言,微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算一身病,只是劳累了些。他很听劝,该养的时候就养着,将来肯定无事。下田务农的庶民中也有长寿之人,良人衣食无忧,还有神医照顾,兄长无需担心。”
蔺贽听雪姬如此说,心里更不愉快了。
嬴小政道:“让舅父每日在家里养尊处优,他说不定会病得更厉害。”
蔺贽狠狠地骂了朱襄几句,不悦道:“也是,我再担心也不可能让他不下田,就像是我无法阻止廉公一大把年纪上战场一样。个个都不省心!”
朱襄这次被迫休息月余,就是因为雪姬自己要去纺织工坊,无法监督朱襄,便从扁鹊那里拿了朱襄的病例,让蔺贽帮忙监督。
古时种田劳累,朱襄哪怕不为了生计奔波,也难免有关节劳损、轻微寄生虫感染等“种田病”。
特别是需要抢收救灾的时候,朱襄都是亲自带着人奔波劳累,不是站在田埂上指挥。
不过也正如雪姬所说,朱襄衣食无忧,又有神医盯着,自己也很注意养生,所以一点病无碍。
就像是上了战场会受伤,但将军仍旧会上战场一样,朱襄身边的人也不可能因此让朱襄不下地。
田地就是朱襄的战场。
“年轻时还能撑着,到了年老的时候,种田种出的一身毛病都会找上来,到时候我看他如何后悔!”蔺贽咒了一句,到底还是拿朱襄没办法。
就像是他知道喝酒不好,但只要没有公务在身,定会每日酩酊大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