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揉了揉嬴小政的腮帮子道:“真的不痒?那你为什么皱着眉头?”
嬴小政把眉头按平:“没有皱眉头。”
朱襄失笑:“好吧,没皱。不痒就赶紧睡。”
嬴小政把脸埋在枕头上:“嗯……”
他又想阿父能长寿,又不想当秦二世,好烦啊。
……
十月之后,李牧开始调兵遣将,驾驶着更加强大的舟师沿着长江往东驶去。
他在楚国给予他的休整时间中,打造了更多大船和兵器,训练了更多能在大船上战斗的兵卒。
现在张若来鄂邑驻守,李牧为主将,蒙武为副将,浩浩荡荡的秦国舟师再次启程。
楚国慌乱无比。
楚王立刻将兵力集结在都城以南,防备李牧登陆后直捣都城。
李牧完全没有理睬长江以北集结的重兵。在长江以北楚兵惊惶不安的视线中,李牧迅速攻占了多个长江以南渡口城池。
楚国人并非庸才,他们立刻意识到了李牧的意图——李牧居然狂妄无比,想凭借秦国的舟师控制长江,将楚国的国土从长江切断!
他们立刻派船前往长江以南支援。李牧早有准备,在长江边上增加建造了好几个码头和瞭望塔,日夜不停地监视楚国,随时都能派出舟师应战。
李牧驻防的船只并不多,但因为船只上配备了大量远程武器,又占据了防守的优势,所以楚国舟师很难南渡。
何况楚国的舟师比起秦国的舟师,也多不到哪里去。他们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船能靠岸,但靠岸后也没有太大用处,顶多骚扰一下秦国的驻兵。
秦国在城中的驻兵,可不会被这小股的楚兵攻破城池。
李牧现在所执行的战略,其实和白起当年差不多,都是“闪电战突袭”。只是白起是靠着急行军,李牧靠着是奔腾而下的长江水和如今还未出现的风帆。
哪怕是逆流而行,有风帆在,只要找准了每日行进的时间,李牧的舟师支援的速度仍旧非常快。
就这样,李牧的舟师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长江南岸渡口和城池,在楚国的支援还未到的时候,就迅速来到了下一处。
楚国南渡本来就困难,李牧的舟师又占了速度优势,他们面对李牧的攻势捉襟见肘,眼睁睁地看着长江南岸的城池一个个被秦国插上了旗帜。
更让楚王无力的是,因为楚国将都城搬迁到了陈(河南淮阳),楚国大贵族的土地也基本在长江以北、淮水以南的区域。
长江南岸原本是吴越之地,楚国虽开发了许多年,但仍旧有大量吴越遗族存在,所以是后起之秀的小贵族封地。
这些小贵族自己兵力并不充足,需要楚国的支援。
但看到了秦国强大的舟师之后,楚国大贵族并不是很想出兵啃李牧这块硬骨头。
这很容易理解。他们不出兵,自己的封地没有损失;他们出兵,就算把长江以南的地封给他们,他们也很难进行管理,不能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要分兵驻守,降低原本封地的力量。
他们出兵对楚国有利,但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还可能威胁他们自身的安全。看到这一点,楚国大贵族怎么可能愿意出兵?除非楚王能够让渡足够多的利益。
但楚王本来就因为继承人的事和楚国大贵族产生了间隙,他对国内的大贵族十分防备,不可能给对方太大的利益。
楚王如果派出自己的直属军队,会面临同样的困难。
如果他的直属军队被李牧打残,哪怕最后他守住了南边的土地,他自身的力量也衰退了,不一定守得住陈都。
他的儿子还没有长大,他不能冒这个险。
现在长江以南对于楚王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于是楚国虽然不断出兵,但出兵的数量和实力都不怎么样。兵卒和将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仗的时候都在划水。反正是在长江边打仗,划水怎么了?
于是,李牧几乎没有面临多少压力,很容易就将船开到了长江入海口。
他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露出了畅快的微笑。
短时间内就取得了这样大的功绩,想来将来秦国武安君的称号,不会落在除了他之外的人头上了。
朱襄向秦王推举他的时候曾预言,他留在赵国将是赵国的武安君,去了秦国也将继承白起成为秦国的武安君。
他会实现这句话。
……
咸阳宫,老秦王和老太子相对坐着,双手撑在下巴上,表情如出一辙。无论谁看了,都会感叹他们果然是亲父子。
秦王:“大柱啊。”
太子柱:“君父……”
秦王:“这个楚国怎么变得如此弱了?”
太子柱:“可能不是楚国太弱,是李牧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