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蔺家家丁看着表情凶神恶煞两位来客,十分犹豫。
“退下,是我朋友。”蔺贽挥挥手,“都出去,今日闭门谢客。有人来拜祭阿父,直接轰走。”
“蔺礼!你在干什么!!”待蔺家家丁离开,木门重新关上时,朱襄怒道。
蔺贽拍了两下身前的皮鼓:“奏乐。”
子楚扶额:“你……你还记得你是在为蔺公结庐守陵吗?”
蔺贽又拍了拍皮鼓:“知道啊。”
子楚道:“即便是不重丧礼的秦国,丧父第一年重孝也要禁乐。”
蔺贽挑衅似的使劲拍鼓:“我又不是儒生,不尊周礼。咚咚咚,咚咚咚。”
朱襄挽起袖子,拔出腰间的剑:“蔺礼,你找揍吗!”
蔺贽看了满头白发的老先生一眼,愕然丢开皮鼓:“朱襄?!”
朱襄举起剑:“你现在才认出我?!看剑!!”
“喂喂!有话好好说!”蔺贽丢开皮鼓,爬起来就跑,“夏同!别挡路!”
他一眼就认出了子楚,所以才让家丁退下。
蔺贽猜到子楚来了,朱襄肯定也回来。但他没认出来,这个老头就是朱襄,导致朱襄接近时他没躲,现在被追着围着子楚跑。
蒙武傻眼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他们是来拜祭蔺卿的吧?为何为蔺卿守孝的人正在快乐地唱歌?
被当做柱子绕的子楚也拔出了剑,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就直直的刺去。朱襄和蔺贽同时停下脚步,怒视子楚。
子楚收回剑:“在蔺公墓前打闹,你们知礼吗?”
蔺贽走上前,就像刚才被朱襄追着砍的人不是他似的,手搭在朱襄肩膀上道:“夏同不是拜吕不韦那个商人为师吗?他满口礼不礼的,我怎么感觉他是拜荀子为师了?”
朱襄道:“君上让他拜我为师了,我拜荀子为师,所以四舍五入他也算儒门弟子。”
“真的?”蔺贽乐道,“我是你兄弟,也就是他师伯了。快,夏同,叫声师伯听听。”
子楚冷笑一声,手中剑疾刺而出。蔺贽怪叫一声,拔腿就跑。这下轮到蔺贽被子楚追着绕着朱襄你追我赶了。
蒙武的嘴不由张大。
我们是来拜祭蔺公的吧?那个人是蔺公的儿子吧?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你们知礼吗!
那边子楚绕累了,把剑一丢,和蔺贽相视哈哈大笑。朱襄也跟着笑了起来。
蒙武:“……”你们笑什么啊?好渗人啊!
“我是叫你异人,子楚,还是夏同?”蔺贽笑道。
子楚笑道:“君上给我新取了字,叫夏同。”
蔺贽伸手薅向朱襄的头发:“你这满头白发怎么回事?”
朱襄不说话。子楚道:“他从赵国来秦国这一路上,头发不断变白。夜里梦见蔺公告别,没几日头发全白了。”
蔺贽脸上的笑容淡去。
朱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头发白了多好看。你们知道吗?华夏的老祖先把对白发美男的热爱刻进了炎黄华夏人的血脉中……”
蔺贽:“你说谁是美男?要不要脸?!”
子楚:“不要侮辱先人,谁会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刻在血脉中?!”
朱襄叹气:“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蔺贽和子楚:“啊呸!”
三人闹完,又相视大笑。
蒙武头皮发麻。
在蒙武的视野中,朱襄、蔺贽、子楚三人行为怪异,几近疯癫,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一位是秦国将军蒙武,上卿蒙骜的儿子。”朱襄为蔺贽介绍道。
蔺贽装回了普通士子的模样,表情肃穆地对蒙武作揖,感谢蒙武来拜祭自己的父亲。
前后反差太大,让蒙武回答的声音都在抖。
这一路上,朱襄已经发现蒙武是个接受程度有点差的老实人。
他与子楚、蒙武拜祭过蔺相如后,就让蔺贽派人将蒙武送往别院休息。这个村子几乎都是蔺氏族人,四处都有蔺家的宅院。
蒙武本来想继续担当护卫,在蔺贽拍着胸脯保证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蒙武和秦国兵卒离开后,蔺贽、朱襄和子楚重新回到庭院中席地而坐,喝着凉白开聊天。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关注朱襄的白发。
“我还以为我会在蔺公墓前哭一场,看见你就哭不出来了。”朱襄吐槽,“蔺礼,我以前问你,你否认了。但我真的觉得,你该不会师从庄子吧?”
子楚也跟着点头。
蔺贽拍着大腿笑道:“好吧,不装了,我尊师确实是庄子。阿父特别讨厌庄子,所以我才否认。”
子楚扶额:“喂喂喂,你心中有一点尊师重道的想法吗?这老师是能否认就否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