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小小年纪努力得来的。

姜老爷的苛刻让她渐渐忘了自己是个孩子的事，总是学完这个便迫不及待学那个。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被困在那干涩的书里，何其悲哀。

春晓说着说着，悲从心来，低低地叹口气。

姜知棠也切身地感受到了小时候姜知棠的痛苦，原来，姜知棠和她一样，都是被困在家人思想里的机器。

第111章 无法跨越

从春晓谈话时的神情，看得出来她对原来的姜知棠真的很喜欢。

而作为姜知棠最亲近的人物，又怎么会不知道姜知棠的变化呢？

她虽然疑惑，却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因为她认为，不管是不是小姐，只要是小姐的样子，她都会好好地陪着她。

毕竟她与姜知棠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

这一点她没有说出来，而姜知棠也没有机会让她说。

再让她说下去，恐怕姜知竹的事就问不到了。

所以姜知棠连忙扯回话题。

“你说，你是我大哥带进府的，那看来你和我大哥很早就认识了呀。”

春晓垂眸，面上蒙了一层阴影，在烛火地照耀下，忽明忽暗。

“我与大少爷什么关系也没有。”

姜知棠疑惑了下，“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我大哥是不是原来就认识，毕竟是我大哥带你进府的嘛！”

春晓沉默了，看来真的很反感这个事情。

无奈之下，她只好从兜里掏出帕子，开门见山。

“春晓，这个帕子是你的吧。”

果然，一看到帕子，春晓的神情立马不一样了。

她惊恐地看向姜知棠，满脸可见的慌张。

姜知棠更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春晓，你就告诉我你和我大哥的关系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怪罪你的。因为，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点苗头。”

她心里是有个答案的，只不过她还是想从春晓嘴里得到答案。

春晓心里挣扎了许久，大抵是觉得无论怎么隐瞒都没用了，于是自暴自弃似地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我的帕子，也是我送给大少爷的。”

果然……

她继续说道：“我……我和大少爷……”

这个关系，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要一提及，就仿佛她被人赤身可见。

姜知棠接道：“你喜欢我大哥？”摇了摇头，“不对！应该确切地说你们都互相喜欢着彼此。对吗？”

春晓缓缓点头。

“那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你又在怕什么呢？这不是好事吗？”

“不是的！”

春晓突然厉声打断她的话，意识到失态后，又刻意控制情绪，“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姜知棠皱眉，“为什么？”

春晓终于忍不住情绪，压抑的眼泪从脸侧滚落，她捂住脸啜泣着。

“我根本……根本不想这样……为什么……”

她断断续续的话语让姜知棠更加严肃，第一次看到春晓哭得如此难过，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她愧疚地抱住春晓，安抚着她不停颤抖的娇弱身子。

“没关系的，不愿意提那便不提了。对不起，春晓，我不知道这件事会让你情绪这么大。”

春晓哭了一会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她说这句话时，眼角还有一滴泪挂着，像是带有无尽死灰和绝望，蓦地落下。

她曾经也是林家的大小姐，曾名林燕尔。

或许上天对众生都是公平的。

她生在林家，吃穿不愁。可她却不知道，她所得的福德之下，都是那些被她父亲贪了赈灾款的灾民们。

从小就在温室里的她，从来不知道人间又如此黑暗的存在。

直到林家被查，父亲被斩于刀下，她才知道，原来她所拥有得一切都是错的。

贪污公款是灭九族的死罪，她当然也不能幸免。

母亲偷偷将她放走，逃跑的晚上雨下得特别大，她看不清前面的路，追兵在身后穷追不舍。

雨蒙住了她的眼睛，白色的衣裙也溅满了泥泞，浑身都是污浊不堪。

追兵很快就要追上她了。

穿过拐角，她撞进一身华服的他。在绝和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她就这样倒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

上天对众生都是公平的。

失去了一切后，她也像那些灾民一样，街头流落，为填饱肚子发愁。

姜知竹并没有把她带给追兵，而是将她藏了起来。

以“春晓”之名带回了姜府。

她对他是好奇且怀着感激的。

只是，这种感激日渐崎岖，逐渐萌芽成另一种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