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亲孙女,你就舍得?”郑冬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孩子养在别家,肯定会受委屈的!那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真心疼爱?”
这话汪母可不爱听,她收起脸上的温和,皱眉问:“你也是我抱养来的,我对你不好?”
郑冬雨:“……”
要说汪家对她如何,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汪家是屠户,不管什么年景,吃到肉的机会比别家多多了。还有,在汪母受伤落下病根和潘秀丽喝几年药之前,这也是镇上的富户。
可人和事就怕比对,她在汪家的日子,绝对不能与汪正德相比。小时候汪正德经常有钱去买各种零嘴,她就得逢年过节才能尝尝……当然,如果在郑家,逢年过节也是吃不上那些的。她挺知足,但汪母要说拿她当亲生,那简直是放屁!这话大概汪母自己都不相信。
别的不说,郑冬雨小时候在她干活时,没少被指使得团团转。虽然做饭洗衣打扫多半是汪母在干,她也没闲着呀。而汪正德……那是碰都不碰。
心里知道这期间的区别,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因为郑冬雨确实是到了汪家之后才长大的,并且人家也没有让她饿肚子,她擦了擦眼泪:“娘,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善良的。像您这样的养母,世间难寻,我有这样的好运气,妞妞却不一定。我一想到她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罪,这心就特别难受,简直喘不上气。”
听了这话,汪母脸色好看了许多:“我看正德那样子,这孩子大概是留不住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回头我跟他打听一下孩子落到了谁家,到时我们偷偷去看看。”
郑冬雨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也不乐观。人家花了银子抱走的孩子,就算受了委屈,汪家又能说什么?看不下去想要接回,那至少要把银子给人还回去吧?
这孩子只要一被抱走,会有什么样的处境就完全不由汪家做主了。
郑冬雨说服不了母子二人,只能哀哀哭泣。
汪母又劝:“你还在坐月子呢,快别哭了,小心以后落下迎风流泪的毛病。赶紧养好了身子好生孩子,要是伤着了,跟秀丽一样要喝药,家里实在供不起了。”
郑冬雨:“……”
这边孩子才一落地,又想让她生,母猪都没生得这么勤快吧?
如果说郑冬雨怀孕的时候只是有一点后悔的话,此时的她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可以回李家,她一定毫不犹豫!
*
李家那边,李蛮接回了狗子,一家人看到狗子的惨状都面露不忍,李母更是抱着孩子默默流泪。
邻居们看见孩子回来,纷纷过来想要询问一下接回来的过程,毕竟汪正德早就放下话说要十两银子才肯放人。据说还是给了一两,众人义愤填膺,都在责备汪家不干人事。
“孩子伤成这样,没捶他几坨都是客气的,还好意思要银子吃,我要是你就不给。”
李蛮叹气:“一直扭着,孩子受罪,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有人赞同这话:“好在孩子已经回来了。话说,李家大娘啊,他那个娘不是好的,你们以后可别让她再靠近孩子了。”
李母默默点头。
本来李蛮是不阻止郑冬雨来瞧孩子的,听到这话,颇觉得有道理。还有,汪家确实很过分,家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再白白给人家了。
李蛮后娶的寡妇没有跟这些人闲聊,她看见孩子的模样后,就带着自己儿子去了厨房烧水。
她是个爱干净的,狗子浑身得洗过,身上的破衣是不能要了,还找出了自己儿子的旧衣出来。
水烧好了,她挺着肚子叉腰喊:“蛮子,别聊了,把水打进屋,我给孩子洗洗,你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给孩子瞧瞧身上的伤需不需要喝药。”
李蛮这才发现她干的事,敷衍了几句邻居飞快去帮忙。
李母一瘸一拐,撸袖子要给狗子洗澡,被杏花给推来出去:“你腿脚不方便,天气这么冷,等你磨磨蹭蹭搞完,狗子又要生病,到时孩子受罪不说,还得花钱治。不划算嘛,你帮我看好小牛,别让他乱跑,我这一会儿就得。”
她做事风风火火,拉着狗子砰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离开时都忍不住低声道:“看着挺厉害,心眼挺好的。”
李母听在耳中,悄悄拉了儿子:“蛮子,你可别不分好赖,杏花命不好,如今跟了你,你可不能负了人家。”
李蛮只觉得好笑:“娘,我又不是那爱起花花心思的人。媳妇一心跟我过日子,我疯了才去找别人。”
“别装傻,我说的是冬雨。”李母板起脸来,“冬雨是好看一些,可她不干活才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原先你跟她过得时候,吃苦受罪的都是你。这夫妻之间,就该互相照顾,杏花就很好。你是娘身上落下来的肉,说句自私点的话,娘希望有个人疼你,而不是你上赶着伺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