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烦你跑一趟。”
汪正德跟看傻子似的盯着她:“我上门去说,像是我讹诈李家银子似的。”
郑冬雨有些委屈:“那我在坐月子,也出不了门呀。”
“你不会托人么?”汪正德起身:“这屋味儿重,我去那边睡。”
郑冬雨:“……”
“大哥,我起不来身抱不动孩子,你留在这里将孩子递给我也好啊。”
汪正德头也不回:“秀丽都行,没道理你不行。”
郑冬雨恨不得把这一床被子都挠出花儿来,潘秀丽能做的事情她就得会做?
*
天蒙蒙亮,高玲珑豆腐已经出锅。有人在摊子跟前说起郑冬雨连夜生女的事。
高玲珑面色不变,自顾自切豆腐收钱。可这镇上喜欢看热闹的妇人很多,有人故意道:“秀丽,那个汪正德肯定后悔跟你这么个能干的女人和离,要是你想回去,他绝对巴不得。”
“你要多少?”高玲珑直接问,并且脸色当场就落了下来。又扬声道:“大家乡里乡亲,多谢你们照顾我生意,但麻烦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提汪家人。”
那个妇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高玲珑认真道:“第一回 就算了,日后再故意这么说,我不做你生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妇人也不好意思继续争执,今儿不了就是她故意撩拨,以为潘秀丽脸嫩不会计较,谁知潘秀丽这样不留情面。
做生意的人不都讲究和气生财么?
把人得罪光了,生意还怎么做?
按理说是这样,可高玲珑做的是独家生意,镇上这么多人,不缺那一家两家。再说了,她就算不做这生意,也能安安生生度日。等这边事了,她要带着孩子搬去城里住,还要送姐弟俩读书的。
接下来气氛有些沉闷,但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待汪家人的态度。应该再没有人不长眼的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此,也绝了汪正德求和的路。
别觉得他已经娶妻了就不可能回头求潘秀丽,如今母子几人过得风生水起,攒下来的银子都有上百两,瞬间就能还掉汪家的债。汪正德说不准已经动了心。
汪正德有没有动心没人知道,汪母是真的后悔了。
她回到房里辗转反侧,几乎一宿没睡,天亮后不久就起身,也不想留在家里伺候郑冬雨,便溜达着出了门。身上无钱,也没有个目的地,等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周家的豆腐摊子外。
此时高玲珑又卖完了一锅,附近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掐着点来买下一锅,这期间基本上没有人在。
高玲珑正收拾豆腐箱子,抬眼看到汪母,也不打招呼,将桌上的汤水扫干净就准备进门。菊花母女在烧豆浆,差不多又要下卤子了。
汪母见人要走,忙上前喊:“秀丽。”
高玲珑冷哼:“赶紧走,我不做你生意。”
“不是的。”汪母有些心酸,如今的她连块豆腐也买不起,稳住泪意,道:“我想见见传根。”
高玲珑似笑非笑:“你这人可真好笑,传根他传的是周家的根,跟你们汪家没有关系了,有什么好见的?天气有些凉,他还没起呢,起了也不见你。”
汪母一颗心像是泡进了黄连里,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前儿媳了,因为这么久没见,前儿媳态度多少会和缓一些,结果却还是这样。她叹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休了你娶冬雨过门,那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的,我为了根儿差点被淹死,不管我对你如何,对根儿的心意是真的。”
“真也没有用,他已经是周家的孩子了。”高玲珑转而又道:“对了,蒋家族叔的大舅子在城里多年,最近要搬回来了,他读过书,族叔已经跟我说,让我把珍珠送过去一起启蒙,反正孩子小,先学两年。两年后再说。”
汪母皱眉:“一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
高玲珑已经不太容易生气,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喷道:“你自己不是女人?你娘不是女人么?你们小的时候也是丫头片子,再说,丫头怎么了,我如今靠自己的双手比你那个宝贝儿子赚得还要多,丫头没有用,那汪正德岂不是跟废物一般。”
她连珠炮似的吼了一大通。汪母都懵了,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怎么前儿媳这样生气?
待要解释两句,就见前儿媳已经搬着木箱子进门,还狠狠将门给砸上了。
汪母失魂落魄,久久不肯离开。还是汪正德发觉不对,一路问着找了过来,看见母亲站在那处不像是受了伤,他松了口气:“娘,您身子还弱着,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正德,我想看看那个娃儿。”汪母满脸惨白地道。当时在月子里,一家人都对母子俩不怎么上心,甚至没有给那孩子取个名字。也就是汪母喊过几次宝儿和小宝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