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仵作(685)
凌妙清想要弄清楚, 李大夫的死是不是有意外。
还有一层心思, 凌妙清没有说出口。她觉得钟盈神思恍惚, 颇不对劲, 仿佛并非单纯为人所欺, 而是心神为人所控。
联想到这些日子京中有莲花教作祟, 连玉辰王都涉及其中,也许亦有别的京中权贵涉入其中。
因玉辰王犯上作乱,此等邪事敢管之人怕是不多。
更何况此事涉及一个妙龄女郎的清誉, 凌妙清也盼寻个能守口如瓶的人。
于是如此一来, 凌妙清能求得上的人也只有一个,哪怕她跟林滢并不相熟。
林滢仔细想了想, 然后说道:“凌姑娘既与钟盈交好,无妨今日上门拜访, 顺道将我带上。只说,你我上京路上相识, 因而熟络,如今也玩到一块儿。”
凌妙清也没想到林滢这么干脆的应下来, 还想得如此之熨帖。
凌妙清心里也是一热, 还暗暗有些惭愧。
不过林滢若亲上镇南侯府,凌妙清倒想起一桩旧事。
四年前, 镇南侯府的世子钟诚与高贵妃的侄儿高文安一块儿瞎胡闹, 被捉去典狱司。后来因典狱司大狱进水, 高文安溺水身亡,只钟诚被饶了回来。
可钟诚被放回来后,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全不似从前那般伶俐。
谁也不能跟他提苏炼,否则钟诚必定会吓得瑟瑟发抖。
苏炼这个典狱司司主,于钟诚而言就宛如恶鬼一样。
凌妙清也听过一些传闻,说钟诚虽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从此不能人道,对府中的丫鬟俏婢有心无力。
而如今京城传闻,说林滢跟苏炼交好,关系非同一般。
林滢随自己入镇南侯府,只怕镇南侯以及章氏会有所芥蒂。
可凌妙清转念一想,又觉得如今苏炼声势如日中天,镇南侯府又因私交六皇子而处境尴尬。
林姑娘既是苏司主心尖上的人,镇南侯府岂敢给林滢脸色看?
凌妙清遂没有说什么。
卫馥正好轮休,林滢于是请了卫馥跟自己同去。
卫小郎毕竟是个少年郎,掺和这些微妙之事只恐多有不便。
阿馥就不一样,她不但武技出挑,人也很机敏,很适合跟自己一道出入内宅。
凌妙清见她安排得十分妥帖,心里更升起了几分佩服。
这么一个善解人意,且心思灵巧的姑娘,难怪那么讨那位喜欢。
马车滚滚,凌妙清人在马车上,却禁不住心思起伏。
她忍不住想起了些过去的事。
凌妙清自负才情,秉性自然有几分倨傲,于是虽长袖善舞,却难以跟相熟的女子生出极亲厚的感情。
后她跟钟盈一同跟宫中教养嬷嬷学礼仪,几个女子之中,凌妙清学得最好,而钟盈学得最差。钟盈不算个伶俐的女子,什么都比别人要迟一些。凌妙清帮衬教导,她也对凌妙清颇为依赖。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亲近起来。
钟盈心思忠纯,是个很简单的女子。她没什么心机,相处时也很轻松。
等凌妙清再睁开眼时,马车已到了镇南侯府。
三个女郎下了马车,婢女送上名帖。
也不多时,侧门打开,几个女郎被迎入小厅。
凌妙清没见到钟盈,却被留在偏厅奉茶,心里不觉大为惊讶!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镇南侯府了,以前每次都被引入钟盈所住小院儿,从没有这般待遇。
来见她们的却是镇南侯的王嬷嬷。
凌妙清识得这位王嬷嬷,知晓对方是章氏身边心腹,在府中也颇得脸面。
王嬷嬷面上颇有郁色,略一犹豫,不觉说道:“三位娇客今日前来,可惜盈小姐怕是并不能来见客了。”
不知怎的,林滢觉得王嬷嬷好似特意扫了自己一眼,眼神颇为奇异。
王嬷嬷朝着林滢轻轻一瞥,接着就飞快收回了自己目光:“盈小姐身子骨弱,昨日生了疾病,因她体弱,已经,已经去了。”
一句话说出来,凌妙清蓦然眼神一颤!
王嬷嬷眼角隐隐有些泪意,以手帕擦拭后,语调里带着几分歉然:“如今夫人正忙着张罗盈小姐身后事,诸事烦扰,就不便来见几位。”
王嬷嬷面颊之上流转了一缕悲色,林滢却隐隐从这缕悲色之中窥见了几分惊惶。
这使得林滢心里沉了沉,蓦然说道:“王嬷嬷,还劳你回去禀告,阿滢今日前来拜访,自然是知晓了些什么。我与盈小姐并不熟络,来此是为公干。还盼能一验盈小姐这重病而死的尸身。”
林滢说话十分巧妙,她并没有明着指责镇南侯府什么,却给予了足够的暗示,那些暗示足以给心虚之徒进行敲打。
果然王嬷嬷面色大变,她身躯亦轻轻发抖,结结巴巴说道:“林姑娘稍等,容我去回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