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仵作(179)
每个人都大叫失踪少女的名字,却不知道迷晕的猎物近在咫尺。
他都要笑死了,当真是无比得意。
这个猎物,就是第五个受害者尹慧仪。
然后当年的凶手就醒过来,从美梦回到了现实。
可这个现实恐怕就并不怎么美妙了。
房间里虽有窗,可是窗户常年关闭,并不会打开,故而这个房间里笼罩了一股古怪的味道,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这样的房间里,却仿佛已经是他后半辈子的归宿。
他气恼得咚咚拍打床铺,如此发脾气,也是为了自己废了的双腿。
男人动动脑袋,这花白的头发就伴随他的动作。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身强力壮且心机巧妙的恶毒凶徒,而是一个已经残废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了。
更要命的却是他一双腿!这要命的腿!
这双曾经粗壮有力的腿,现在却瘦得像是两根瘦竹竿,只剩下皮包骨头一般,是那样子的可笑。
就好似上天对他恶意满满嘲讽,是对他曾经做过恶事的惩罚,让他这个曾经的凶徒化为如今无能为力的残废。
当年奉天将军引起的战乱是一场残忍的战事,战争是世间最凶恶最可怕的事,就连江兴这样凶残恶毒的人,也被更凶残恶毒的残忍事所伤害到,以至于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然而若上天真的有眼,就绝不会让这样的凶徒继续活在人世间,哪怕是苟活。
江兴恶毒的,咚咚一下子敲床,就像从前那样。
终于,一道男子身影进入了房中。
男子身材高大,也是一个有力量的人,他面容十分年轻,可一双眼睛里却流转了一抹迟钝。
这种迟钝的光彩,显得他很没主见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江兴还以为进来的是自己的儿子江铉。
因为江铉自小脸上就是这么一副神色,恭顺,看着又仿佛有些钝。
就像他当着孩子的面,杀死抓来女人,那孩子就是这样一脸麻木,恍惚的看着江兴,仿佛不是很理解江兴在做什么。
那时候,江铉才六七岁,他杀的自然不是鄞州这些女人。江兴开始杀人,可绝不是从鄞州开始的。
他对这个儿子从来没有什么感情,只觉得这个孩子钝,没有什么意思。
有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想着要不要将江铉给送了。因为这孩子看到太多,所谓童言无忌,要是江铉说出去什么呢?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杀了自己儿子。因为江铉是他唯一的儿子。
江兴下处那根东西早就不行了,而这个孩子是江兴还行时候播的种。
人总是怕死,怕死的人总是想留点什么,那么便会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脉。
从前看着父亲如此,江铉也麻木了,也从没有想过告发。
更好笑时,由于江兴的打压,故使得江铉人前呈现一种貌似温厚、可靠的性子,这甚至让他得到了陈家的重用。
唯江兴这个父亲,能看出这个儿子骨子里的麻木和疲惫。
而这种疲惫和麻木是可以传染的,就像现在入内的年轻人。
江铉如今已经是个中年人,而眼前年轻男子是江铉第一个妻子生的儿子江承。
从十岁开始,江铉就让这个小儿子服侍祖父,从此江铉就回避面对这个残忍可怕的父亲,一年到头也不会来看江兴一眼。
江兴厉声:“怎么这么慢才来?”
他娴熟的拿起了一边的拐杖,劈头盖脸的向江承打过去,把江承打得头破血流。
江兴前几年还能提着拐杖,这样慢慢得行走。可到了如今,江兴的腿伴随肌肉萎缩彻底废掉了。
那么这个拐杖还有别的作用,就是用来殴打孙子,以此让这个孙子学会听话。
江承白长这么大个儿,其实论体力,江兴这个残废的老人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是到了如今,他仍然默默承受这一切,并且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江承已经不会反抗了。
就像马戏团驯兽一样,小时候抽打幼年期的猛兽,使得他们对驯兽师带着印入骨髓的敬畏。哪怕伴随他们长大,从此具有了力量了,亦仍然是不敢反抗。
一个十岁开始服侍祖父的孩子,已经彻底被江兴这个老变态彻底驯化。
江兴呸了他一声,然后缓缓说道:“再把你杀那两个女人的事说一遍,说得仔细些。”
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恶兽的光辉。
有些人年轻力壮时候恶毒,老了也就更加的恶毒。
江兴已经被夺走了身体的强壮,可一个恶毒的灵魂还是在闪烁发光。
但此刻,一向柔顺的江承却蓦然抬起头,迟疑着结结巴巴说道:“父亲,父亲说我做得不对,很不对,让我以后不要做了。祖父,我也不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