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军衣服里被人塞了只蟋蟀,他脱了上衣,蟋蟀一窜,窜他裤子里了,以为是顾敖文放的,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个顾敖文,男子汉顶天立地,要争小林咱们明着争,光明正大的争,你他妈跟老子玩阴的,你卑鄙!”
顾敖文也觉得脖子上悉悉祟祟的,一摸,摸到只大蚂蚱,也怒了:“好你个顾卫军,我都说了蟋蟀不是我放的,你他妈给老子放蚂蚱,哎呀哎呀……”
蚂蚱没捉住,也滑衣服里去了。
顾敖文也跳了起来:“顾卫军你卑鄙无耻,快,快帮我捉蚂蚱!”
看堂兄连蹦带跳,顾卫军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你就像只蚂蚱!”
桑园跟灵丹堂之间只隔着一排房子,本来院墙没有拆的时候得绕道,但现在院有墙了,绕过房子就可以看到桑园里。
两兄弟正连蹦带跳,怎么觉得身后一阵寒风扫过,回头,好家伙,三爷吹胡子瞪眼,一身军装,不苟言笑的小叔目光格外寒冽,正冷冷看着他俩。
一帮子兄弟嘛,都在干活儿,开开玩笑也没啥,而且他们有竞争意识,都愿意争着继承灵丹堂,这是好事,所以三爷凶了他们一顿就准备要走了。
但顾培显然不肯就此罢休,他喊顾卫军,问:“你们在干嘛?”
顾卫军不太了解顾培,见过的几回这位小叔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不熟悉,当然也不好开玩笑,上前说:“小叔,我们帮白青找蟋蟀呢。”
顾敖文终于抓到蚂蚱了,上前告状:“三爷,小叔,小姑,顾卫军太不够意思了,明明大家公平竞争,但他悄悄使坏,往我脖子里塞蚂蚱。”
顾卫军无奈了:“你怎么不说你往我衣服里塞蟋蟀呢,你恶人先告状。”
三爷被他俩吵烦了,说:“你们多大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兄友弟恭懂不懂,就不能一个让着一个点儿?”又说:“要是再吵吵,都给我滚他妈的蛋!”
顾卫军终于摸到衣服里的蟋蟀了。
干了一天的活,口干舌燥吧,兄弟捉弄,爷爷骂他,他心里冒火,刚想辩解两句,就听顾培又问:“卫军,你知不知道林白青为什么必须在顾家选个丈夫?”
顾卫军下意识抬头,飞快的扫了林白青一眼。
这个女孩子,小时候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
就这次,刚来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看过她,但最近几天相处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只要看她一眼,他的心就会怦怦直跳,如小鹿乱撞。
顾卫军还没有恋爱过,但他直觉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恋爱了。
不过林白青对他肯定没那种感觉,就目前来说,几兄弟,她对敖武最热情。
想到她有可能会成自己的嫂子,顾卫军心头弥漫过一阵酸涩。
但男子汉堂堂正正,公平竞争,他才不会像顾敖文一样作弊,只会表现自己。
思考片刻,他挺胸抬头,说:“小叔,她选丈夫是为了继承药堂。”
顾培声音并不高,很柔和,但语气里毫无感情,紧接着追问:“那她为什么非要继承灵丹堂不可,你知道原因吗?”
顾敖文也想表现一下自己,抢着说:“咱药堂的地皮很值钱的,地下库房的药材也能值些钱,还有老宅呢,值好几万块!”
顾卫军原来也是这样想的,认为林白青是为了地皮和钱才继承的灵丹堂。
但最近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误解了她。
而顾敖文,直到现在还在误解林白青。
但还不及他纠正顾敖文的说法,顾培又问他:“卫军,你还是坚持你的观点,认为现代医学可以涵盖掉中医,中医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顾卫军摇头:“应该不能……吧!”
顾培把顾娟的所有检查单递给了他,说:“至少在治癫痫方面,不能。”
顾卫军是陪着林白青去给柳锋治过病的,是亲眼看见她用一瓶五毛钱的药,抢救了一个即将昏迷的患者的,五毛钱,一只冰棍的钱,但她就能救一个人。
所以他说:“别的方面也不行,现代医学涵盖不了中医。”
顾培又问:“你早晨问我什么叫开窍剂,我给你的一本《方剂学》,你看了吗?”
“……还没有。”顾卫军解释说:“今天我们一直在药堂忙碌,没顾得上。“
“既然没有,那你知道什么叫安宫牛黄丸,什么叫苏合香丸,又什么叫紫金锭,清开灵吗,知不知道这些药的用途?”顾培再追着问。
出身中医世家,这些顾卫军倒也略知一二,中医针对急危症,有很多价值非常昂贵的急救类药物,但价值高并不等于价格高,所以一颗药也就十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