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捆松一点。”林白青说。
这种治疗方式对顾培来说很荒唐,但他把自己也囊括到了负责任的人里头。
虽然林白把握能治好顾娟,但对于顾培在不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愿意跟她一起并肩负责的态度还是挺感动的。
当然了,上辈子俩人一起工作时,不论她想做什么都是他给她兜底的。
顾卫国用的应该是捆俘虏式的捆法,把人整个反背过去,手脚都绑在后面,一挣扎人就会拉伤自己,但顾培不是,他的手法很巧妙,绳子从前绕,是把顾娟的胳膊和大腿捆到了一处,捆成了个虾米形状,这样,即使她挣扎,也不会受伤。
等顾培捆好,林白青先捏上顾娟的耳朵,试着唤了两声:“娟子姑姑?”
顾娟吃过镇静剂,浑身疲软的厉害,但也放松了不少。
她慢慢睁开眼睛:”白青?”
她已经把刚才发病的事忘了,只记着厨房的饭:“糟了,我的饭怕要糊了。”
“火我关了,但是娟子姑姑,你还记得当年流产时的事吧?”林白青说着,伸手从药箱里翻出一枚蜡丸捏在手里,回头示意蔡三婶,让她把刮宫钳拿出来。
顿了顿,林白青又说:“娟子姑姑,你怀孕了,我们要给你刮宫,而且不能打麻药……”
如果是年龄大点,成熟的女性,可能对刮宫没那么怕。
但当时的顾娟年龄还很小,而且她流产时孩子的月份已经很大了.
从扩.阴器到上宫颈钳,再到开始扩宫,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她从身体到心灵都无比的清醒,那一样样手术用具上身,那是个格外漫长的过程。
顾娟全程清醒,在清醒中流产,根植了恐惧。
所以听到刮宫二字,她的脖子就直了,眼睛也直了,脚开始蹬了。
“不要,不要!”顾娟先是慢慢往后缩着,突然发现自己被捆起来了,再回想当时流产时的情形,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这时她还是理智的,意识是清醒的,回头看到三爷也在,顿时哭了起来:“爸,爸爸,对不起,我错了,快放开我,爸,求你了,快点放开我。”
刚才悄悄作妖时蔡三婶可厉害了,一下就把顾娟刺激发病了.
但那是她悄悄在使坏.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林白青在明着在刺激,顾娟就比只是听到像窥阴器,刮宫器一类的东西的声音时更加恐惧,也更加害怕.
她连连哀求:“爸,我不要再刮宫了,快救我,妈,我要我妈妈,妈妈!”
三爷老伴早丧,顾娟早就没妈了.
而当她开始喊妈的时,意识已经混乱了。
但这刺激还不够,林白青厉吼:“三婶,你的东西呢,拿出来呀.”
蔡三婶闭着眼睛,一狠心,举起了那只鸭嘴状的,闪着冷光的窥阴器.
下午,门窗紧闭的屋子里闷热,潮湿,面前都是人.
在恍惚间,顾娟想起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的场景,她在清醒状态下,做完了一场刮宫手术,当时手脚也是被捆起来的,她恐惧,害怕,可是无法逃离.
望着四周,徒劳的想要看清面前的人,想要张嘴求救,但顾娟发不出声音来.
像是溺水一般,她不住的喘息着,大脑在疾速混乱,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是她发病最严重的一次,连叫都没叫出声,两眼翻插,晕过去了。
而现在,最最恰当的时机,林白青要给除病根了.
捏开一只蜡丸,她对顾培说:“这个叫开窍药,您应该知道它。”
又说:“小叔,我现在要给小姑喂开窍剂,具体是哪一味开窍剂,因为事关我的医疗方案,我暂时就不说了,但您看一眼吧,它是具有卫生局颁发的,中成药准字号的药.上面有生产日期,时间久了点,但这味药是不讲有效期的。”
顾培懂中药,有一部分中成药,国家是不规定有效日期的。
接过药的时候他还在想,可能也就过期了几天,十几天。
但一看上面的生产日期,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惊到了.
因为上面赫然写着:1949年8月12日。
49年,要他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国家刚刚解放,距今已经有四十来年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现在做的事情特别疯狂。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拿着生产于四十多年前的药,要救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了解一些中医的知识,但了解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
让他点头,允许林白青使用四十年前的药,顾培是做不到的。
他所学的医学知识,让他做不到允许另一个医生使用过期药.
三爷凑过来一看,却说:“这是安宫牛黄丸吧,49年那一批,居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