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一刻,从柳连枝强抑着的痛苦中,她终于意识到,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有多痛苦,多难过了。
柳连枝艰难的躺到了床上,又说:“回家休息吧,把这块襁褓留给我就好。”
林白青看了眼顾培,虽然于他很抱歉,但还是说:“外婆,晚上我陪你睡吧。”
柳连枝的面色依然平静无比,声音也很温柔,但坚持:“不用的。”
她攥着女儿留下来的遗物,又说:“外婆不是不喜欢你,但我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躺一躺,静一静,快去吧,回家休息去。”
在此刻,再多人的关心和陪伴于她都没有意义的。
她只想望着女儿留下来的物品,静静的怀念,思念她的女儿。
……
当然,林白青肯定不能走。
陪着顾培一起出来,她说:“你回家住,晚上我陪外婆。”
顾培脸上神色不好,但语气温温的:“我可以回宿舍住的。”
他在单位有宿舍,条件很好的。
“对了,你刚才说的,关于马保忠情妇那事……”林白青挽上丈夫的胳膊,小声问:“能不能在这儿说?”
顾培示意林白青稍等片刻,目光依旧盯着病房门。
片刻后,马秀芹从柳连枝的病房里出来了,正好迎上顾培和林白青。
她是个性格很爽利的女孩子,看到林白青眼神别有深意的盯着自己,立刻说:“小林医生你别误会,我们院住院部和疗养中心实行轮岗制,我是被轮班过来的。”又说:“今天本不该我轮班,是主任专门把我调过来的。”
看了眼顾培,又刻意说:“放心吧,我生平最讨厌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会跟所有的已婚男人保持距离,不管他有多优秀。”
她这句话让林白青有种错觉,觉得他们夫妻拦住马秀芹,是想故意为难她。
林白青当然不会去为难自己丈夫的同事,可她觉得顾培既然专门叫住马秀芹,肯定有原因。
果然,顾培推开一间病房,见里面是空的,示意马秀芹:“咱们进去说。”
马秀芹怀里抱着病历簿,警惕了:“顾军医,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我还要查床呢。”
顾培向来语气温和,此刻更加温和:“有件事情,我觉得咱们私下聊会更好。”
“不好,我今天晚上值夜班,还有好几个病床没查,我得去查床。”马秀芹神色有点怪异,急匆匆的说完,转身就想走。
林白青一直没觉得马秀芹不对劲,甚至,因为张柔佳说的小八卦,还对她挺怜悯的。
但在此刻,她终于发现马秀芹的不对劲了。
她是柳连枝的外孙女,这件事直到今晚才确定下来。
按理,只要稍微知情点的人都会好奇,但马秀芹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而且她刻意撇清自己跟顾培,似乎就是不想跟他们对话。
电光火石间,林白青想到什么,她说:“马大夫,我听柔佳说你哥嫂都在东海制药工作。”
马秀芹蓦然止步,回头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白青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那为什么马保忠欺负你的时候你不敢发声,是不是因为你们家和他有某种交易的原因,也是因为那种交易马保忠才敢欺负你的吧,那是什么样的交易?”
倾刻间,马秀芹面色煞白,先一步进了空病房,粗喘良久,才回头,恨恨的说:“林白青,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他们做的脏事儿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顾培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你慢慢跟她聊,我就在外面。”
林白青可算明白顾培这老半天心不在焉的,在想啥了。
楚春亭早就找到马保忠的情人和孩子了,但他不会告诉她真相。
他还刻意打电话给顾培,一是想在顾培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强大的能力和关系网。
再就是想逼着她回去认亲,改姓楚。
顾培也有脾气的,上回楚春亭去老宅,对他甩甩搭搭的,他就很不开心。
他也会动脑子,会想,看马保忠的那个情妇到底是谁。
人过留迹雁过留踪,要想找到马保忠的情人,逃不了两个地方,东海制药和军医院。
顾培刚才眉头紧锁,不是在想晚上行不行,而是在想,马保忠的情人到底会是谁。
这事其实是可以推断的。
沈庆霞因为长期摄入乙烯雌酚而心脏受损,所以经常会住院。
其实东海制药跟省医的关系更好,省医的心内原来也比军医院的更好。
但为什么沈庆霞总住军院,就是因为马保忠的关系在这边。
马秀芹才26岁,只是个住院医生,按理还不够资格接沈庆霞。
但马保忠却很信任她,把妻子全权交给她,这只有一种可能,他认为他能掌控马秀芹,也是基于自己能够掌控这个前提,马保忠才敢三更半夜搞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