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而上,径直停在了王昶马前。那马嘶鸣着眼见到了他眼前,却见他纵身一跃,扫帚扫起一股劲风,径直将王昶挑落马下。
骏马被惊得扬起前蹄,方临渊单手拉住缰绳来回一拽,顺手便将王昶的命从马蹄之下捡了回来。
“何人放肆!”后头的随从们纷纷勒住了马,一时乱作一团。
王昶倒是功夫了得,摔落在地却没受什么伤,翻身而起便要与方临渊分个高下。
但方临渊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扫帚长柄一挑,又将王昶死死按回了地上。
“马匹罚没,另有五十两罚金。除此之外,这条街上所有摊贩的损失都有你来赔偿。”方临渊说道。
“可听明白了?”
王昶不服气地还要爬起,方临渊扫帚一点,玩儿似的,又将他死死按了回去。
周遭的百姓渐渐围拢在远处,虽不敢上前,却小声地指指点点,都说落在地上的那位是大名鼎鼎的秦国公世子。
后头泰兴楼上的众人却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似的欢呼叫好。
隐约还能听见李承安的声音:“旁观的位置看将军收拾人,可真爽啊!”
欢呼声里,娄硕等人已然赶到了楼下,趾高气扬地将那几个随从捉拿下来,连带着马匹一并抄没了。
而在众人围拢的中心,方临渊单手牵马,另一只手握着一柄五尺长的扫帚,灰尘四起中稳稳握于他手,却宛若挑落敌将的神兵一般。
王昶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你可知我是谁?”他怒而问道。
楼上却传来了李承安的吆喝。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今日落他手里,可该你倒霉了!”
整座泰兴楼上又一阵昂扬的欢呼。
——
旁侧的茶楼之上,帘幔轻盈,茶烟袅袅。天字号雅间是茶楼的整座顶层,上京的春风恰从四方而来,一片氤氲。
帷帽之下传出一声轻笑。
坐在旁侧的是个衣袍华贵的掌柜,听见这声笑,连忙开口问道:“东家这是看到了什么?”
而坐在他面前的人,戴着长及座下的帷帽。他身形修长瘦削,雪白的衣袍在日光下反射着熠熠华光。
他整幅面容都隐在了帷帽之下。
他没有出声,只微微侧过头去,隔着重重长帷,目光看向楼下那身长玉立,身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单手收枪,簌簌而落的扫帚穗儿落在他曳撒的衣摆上,像是他身上抖落的金光。
未几,他淡声说:“无事,继续说。”
淡漠冷冽如山巅融雪的男声,却染上了层淡淡的笑意,宛若浸润了柔软缥缈的茶烟。
“是。”对面的掌柜忙恭敬地说道。
那人不再出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杯盏。
那只手,骨节修长,质硬如玉,在日光之下通透得雌雄莫辨,像是一尊玉雕的菩萨像。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这人是谁?
奖品为【公主的赞许】
第38章
方临渊让楼上的那些人喊得头痛。
方才还对那人一副很是忌惮的模样, 转过头便开始起哄架秧了,当真像是一树的猢狲,有人撑腰就开始张牙舞爪地乱叫。
眼见着面前这位世子面上泛着酡红, 想必是喝多了酒出来乘兴纵马的。
让他挑下马来这么一拦, 眼看着他的醉意也气得消了不少, 方临渊便将手里的扫帚一收,随手靠回了旁侧的棚屋上。
“清算损失后, 十六卫会将赔偿单据送到府上。”方临渊对王昶说道。
却见王昶爬起身来,身上灰还没拍干净,就站直了身体, 复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你敢收我的马?”
“十六卫戍令上明文规定, 我等不敢违抗。”方临渊淡淡说道。
王昶面露不耐, 想上前夺回自己的马来。
可他刚回头打算命令手下, 却见身后的人都被押在了原处。他回过头来,就见那个又是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身手好得离谱的家伙,正抱着胳膊冲他笑。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咬了咬牙, 伸手指着方临渊:“十六卫的是吧,你等着。”
方临渊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国公府确实比他爵位要高。但律法在上,若真要按爵位来说道理, 那上京城的平民百姓都不要活了。
王昶咬了咬牙。
这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周遭又一众贱民在那儿看热闹, 旁边楼上更是有他一众狗腿子,看得他只觉上辈子的颜面都丢尽了。
“走!”他不再久留, 朝着身后命令几个随从道。
方临渊目光扫去, 娄硕等人也放开了他们, 任由王昶几人拨开人群, 灰溜溜地走了。
“将军这一手也太厉害了!”楼下众人纷纷迎上前来。那几个被方临渊救了命的卫兵也纷纷上前道谢, 满面红光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