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
沈晚晚叫他去随便做点什么只是想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摆了下手, 将盘子推到他面前:“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我要去洗澡了。”
她语气如常, 和平日里没有任何的分别, 甚至也称不上冷淡——毕竟她平时就比较冷。
邵逾野看着面前的这一盘荷包蛋, 如鲠在喉。
他确实不想听妹妹提沈明珍。
可她如此默契地不提,他心里又跟小虫子咬似的。
他胜利了。
从各方面,从任何角度上来说……
他都胜利了。
但胜利的同时, 他心里已然是废墟一片。
他沉默地戳着那荷包蛋,心情无比复杂。
他看见了沈明珍哭泣, 看见了她的后悔与无助。
这是他曾经期待已久的画面。
他内心像是一只有两个小人在拔河、拉锯。
他想要见到她,所以他拼了命地想要站上高处,想要让更多人认识自己,让她瞧一瞧,被她丢下的儿子现在有多优秀。
但同时他也憎恶她,今天的相见场景他在心里模拟过千遍万遍,他骂得酣畅淋漓,无比痛快——
沈明珍的反应也如他所愿。
她懊悔,她痛苦。
但邵逾野心里却仍旧疼。
比以前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
沈晚晚洗完澡后,就回了房间练字。
桌上铺着毛毡纸,鼻息间有墨香,她单手执笔,动作不紧不慢。
诚然,当哥哥问出选择他还是母亲的那一刻,她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的生气。
年纪小的时候她也会想过,如果当时妈妈没有带她走就好了,她和哥哥可以一起生活。
不过这种幼稚的念头很快就消失殆尽。
她给母亲打去电话,确认沈明珍的情绪已经稳定,沈融表示会好好照顾沈明珍,沈晚晚挂掉电话的时候,罕见地叹一口气。
她一直认为,叹气是对现状无力改变的无能表现。
001小声安慰她:【这是真的没有办法的事情。哥哥在书里就是充满了痛苦的角色。女主一开始会被他身上的破碎感吸引,后面也会因为他的破碎,最终选择了别人。】
【虽然现在剧情的影响力已经比较弱了,但并不代表消失了。】
小光团努力贴了贴她的脸颊:【你不要难过。】
沈晚晚摇了下头。
“我没难过。”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祁洛洲打来的。
她不紧不慢地写完那个字,将电话接起,开了扩音,拿着笔继续往下写。
祁洛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微微带着点儿低沉,含着笑意。
“在做什么?”
沈晚晚淡淡道:“练字。”
祁洛洲声音很淡:“好雅致。”
沈晚晚挑了下眉:“有事?”
“没事不能打你电话么。”
他说的一本正经:“婚后是要以后一起生活。我并不希望婚后和我的妻子没有话说。”
沈晚晚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祁洛洲,你父母并没有催婚意愿。”
那头的男人回得很淡定:“嗯,理由我已经同你说过了。”
“你的借口很拙劣。”
她的语气里有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进。
电话那头顿了会儿,她听见祁洛洲收了笑意的声音。
“心情不好?”
沈晚晚执手的笔一顿,那一撇完美的捺顿时就有了多余的痕迹。
她长睫垂着,表情淡淡将这一页纸轻巧掀过。
“没有。”
窗外是迷蒙的夜色,隔着听筒,沈晚晚不由地想到那一日坐过山车时他的模样。
她将笔搁下,“我要睡了。”
挂电话之前,她听见他说:“不开心是可以说出来的。”
窗外像是有雷声闪过。
沈晚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晚安。”
她挂掉电话,沈晚晚收到了一笔来自祁洛洲的转账。
这操作极其熟悉,她非常怀疑是爸爸教给他的。
但显而易见,巨额的数字让她的嘴角扬起。
钱大概真的能买来快乐。
她给祁洛洲回了个飞吻的表情。
沈晚晚放下手机,走去隔壁敲响了邵逾野的房门。
邵逾野的房间里没有光亮,在听见她的敲门声后,房内才亮起光,那些光线顺着门板下面的缝隙透出来,叫沈晚晚微微晃了一下神。
祁洛洲能感觉到她的不悦,哥哥就一定也能感觉到。
他看似神经大条,但在这一块上极度敏感,上回她没有生气,他都紧张到发微博向大家求助。
“怎么了?”
邵逾野打开门时是笑着的,好像刚才的事情都已经雨过天晴,但沈晚晚看到他眉眼里的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