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变成邪灵，邦尼夫人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重复生前的行为。

半夜的时候，希思躺在床下，听见了门被破开的声音，还有战斗的声响。

难道是教会的修士来了？他蜷缩起身体躲在床下以免受到波及。

他听见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邦尼夫人凄惨尖叫的声音，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消失。邦尼夫人被消灭了。

他听见脚步声经过身侧，有人正在翻找书桌上的柜子和抽屉。他们是在寻找线索？

希思从床底爬了出来，结果却看见一个神父把所有信件文件烧成了灰烬。

“住手！”他大喊道。

韦斯特利神父和长鞭修士转过头，看见他，眼底掠过惊讶之色。

“为什么要烧掉那些信？”希思问。

“你是这里的孩子？”韦斯特利神父不慌不忙地问。

“是的。”

“信上有诅咒，需要立刻烧毁，不然就会害人。”韦斯特利神父解释说。

希思侧过头，沉默不语。用脚趾想都知道神父在撒谎。只是可惜他还没看完，还没找到跟“没牙仔”有关的事情。

“我们该走了。”韦斯特利神父说，“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希思。

“希思。”

“好，你也跟我们走吧。我们是专程从魔鬼手中来解救你们的。”神父说。

希思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先是在整个二楼绕了一圈，消灭了数个小孩变成的邪灵才下楼。

等他们到达一楼，希思就看见了奥洛夫、罗恩和艾凡。

“希思！”看见他，艾凡惊喜地喊出声。

“艾凡。”希思也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太好了！艾凡没事！他们终于再见了！

艾凡眼里噙着泪，希思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从二楼下来？你身上好凉。”

“我去邦尼夫人房间找线索了。”希思解释说。

这时，猫眼石修士和纺锤修士也过来了。

“你们驱逐了多少邪灵？”韦斯特利神父见人都到齐了，问道。

纺锤修士说：“19个。”

奥洛夫回答：“8个。”

韦斯特利神父愣了愣，因为他和长鞭神父在二楼消灭了11个小邪灵以及邦尼夫人。

根据调查，孤儿院总共才39个孩子。这意味着还剩下最后一个孩子，也意味着幸存者只有一个。

不，不对。有可能小邪灵不止39个，也有可能最后一个孩子早就不是活人了。韦斯特利神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希思，眸光闪烁。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面前这个叫“希思”的孩子就是牙仙。

真是可怕。他们差点就要把这个伪装成活人的恶魔给放走了。

“我们把诅咒的源头叫做牙仙……”罗恩正在跟希思讲外面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牙仙就是‘没牙仔’……”希思的话还没说完，一条长鞭就挥舞了过来，直接把他牢牢捆住。

“各位小心！”韦斯特利神父大吼着。

“怎么了？”奥洛夫惊讶道。

“这是个邪灵。”说话的是猫眼石修士，他已经用猫眼石认出这个小孩不是活人。

只是他说话神态与常人无异，这才迷惑了他们，让他们误以为他是幸存下来的孤儿。

“不可能！”艾凡和希思异口同声，两人齐齐愣住。

“我不是邪灵。”希思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不会的……”艾凡也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地看着希思。回想起刚才拥抱时感受到的冰冷，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了。

“别狡辩，你混在孩子当中，伪装成剩下的最后一个孤儿，你就是牙仙！”韦斯特利神父笃定地说，他坚信正是依靠自己的睿智才能识破魔鬼的真身，魔鬼向来擅长于伪装成楚楚可怜的角色。

希思看了看罗恩和艾凡，怔怔发呆，从他们的脸上仿佛能看见他自己的神情。

奥洛夫伸出手，朝希思泼了一瓶圣水。希思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没想到圣水洒在身上是如此痛苦！这还是他头一次经历。

剧痛让他脑海闪现出一些场景，他的身影如烛火般晃了晃，变得有些透明。

他死了吗？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弯腰蹲在地上，希思想到的是禁闭室的黑暗。

是的，他似乎一直被关在禁闭室，他没有被放出来。他可能是被饿死的，或者是渴死的，也可能是在婴儿制造的幻觉中被活活烧死的。

苦笑出声，他内心陡然升起悲伤又荒谬的感觉。

他死了。他在梦境中死掉，变成了邪灵。死亡分很多种。他不明白这一种究竟是怎样的死亡。

一根纺锤朝他刺了过来。

“不要！”艾凡大喊着扑到他身上。

纺锤擦着希思的脸飞了过去，希思的感觉自己的脸颊仿佛被一万根针一起扎中。他被艾凡扑倒在地，口袋里的怀表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