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烛盏。

活动起僵硬的关节,迎着光，希思眯起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昨晚睡得怎么样？希望我这里的款待能让你满意。”泽维尔徐徐开口,笑容饱含戏谑。

“不怎么样。”希思嗓音沙哑地回答,同时从地上爬起来。

地牢狭窄，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他不得不背贴墙壁,尽量和泽维尔拉开一步距离。

“你到底想干什么？”希思盯着他问。

“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泽维尔眼神里闪烁出一种讽刺的光芒,他站起身，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朝希思笼罩下来。

希思咽了口唾沫，警惕后靠,突然,泽维尔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咚的一声将他压在石墙上。

心里警铃大作,他正欲反击,身后的石墙却猝然伸出几条锁链，将他的双手双脚牢牢固定住。

呼吸一顿，希思皱起眉，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深切的怒火。他立刻尝试操纵金丝挣脱束缚，但头顶却猛地传来一股力道,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

“放开我！”他嘶声说。愤怒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这是阶下囚该有的模样吗？”泽维尔的手指从头发慢慢游移到眉毛,再到眼睛,直到它停留在眼睑下方。

他的声音和动作都饱含威胁的意味，仿佛想要从眼眶剜出那对傲慢的眼眸。

脖颈上的手仍按得十分用力，希思绷直身体，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充分怀疑泽维尔要在这里掐死他，再看他会不会复活。他确信这个男人会干出这样的举动。

没错，眩晕感袭来，血液在脑中翻滚，喉咙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希思感到眼泪情不自禁涌出眼眶。他拼命睁大眼睛，逆光望去，泽维尔的脸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根手指划过颤抖的睫毛，下一秒，喉咙上的钳制骤然消失。

“咳咳……咳……咳……”

头痛欲裂，在泽维尔松开手的刹那，希思猛地发出痛苦的喘息和咳嗽。

心脏剧烈跳动，就在意识快要回神时，他的下巴和脸颊又被狠狠掐住。

猝不及防，一大股泛着甜腻香气的液体被灌入口腔。

等泽维尔再松开手，束缚住四肢的锁链也同时松开。

希思跪倒在地，四肢瘫软，开始大口大口干呕起来。

但除了胃里的酸水，他没吐出任何东西。

那种液体仿佛融化进了喉管，让他嘴里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甜腻味。

“你给我喂了什么？”攥紧双手，希思抬头怒视道。

“是毒药。”泽维尔微笑着说。

原来是要毒死他。希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摸上喉咙，又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袭来的痉挛所打断。

脑海里泛起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他死死咬住下唇，身体霎时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这是什么感受？

灵魂仿佛都要被这种痉挛震荡出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躯壳中哀鸣。

“看来药效发作了。”泽维尔慢条斯理地说。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魔鬼在呢喃。

“这是【圣母之泪】，它的作用是分割你的灵魂和身体。等药效彻底发挥出来，你的灵魂就能脱离这具躯/体。”

希思紧紧抱住脑袋倒在地上，他神情恍惚，面容痛苦，用残留的理智竭力分析那个魔鬼说的话。

“金丝可以修复你的灵魂和肉身，如果将这两者分开，我很好奇会发生什么变化。”泽维尔垂眸轻笑着说。

“不过你也无须害怕，这具身体我会再送回报社。等你变成灵体，我可以赐予你几具躯壳，你喜欢猫还是狗？鸟还是兔子？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擅自为你准备了……”

多么讽刺。

希思气得脸色发白，突然对泽维尔泛起了一种难以控制的仇恨。

但仇恨的情绪很快就被痛苦淹没，他的意识再次陷入翻涌如浪潮的晕眩中。

恍惚间，透过生理性的泪水，他看见泽维尔和路易斯缓缓消失不见。

光线散去，狭小的四方形地牢再次陷入黑暗。

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黑暗，希思蜷缩在角落里，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直到手指传来细小的刺痛，将他从浑浑噩噩中唤醒。

小蜘蛛爬在手背上，正担忧地看着他。

长长地吸气，希思慢慢活动脖颈，放开蜷曲的身体。

下巴和喉咙隐约刺痛，泽维尔掐出的伤痕还在彰显它的存在感。

衣服被冷汗浸湿，浑身凉飕飕的，但好在脑袋里的疼痛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种淡淡的诡异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他站起身，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云端。

一条灰蛇从他手臂上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