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巷后，希思继续朝家里走。

距离事务所所在的街道就差一个十字路口，他正准备过马路，却突然瞥见理查德的身影。

一辆马车载着货物从面前驶过，理查德未发现他，仍旧继续朝前走。

然而，在路过一个狭窄巷口时，理查德却驻足停顿了几秒。

为什么？

希思站在路对面，注视理查德转头拐进那条幽暗的巷道。

等回过神，希思发现自己已经穿过了马路。

他沉默地靠近，有意放轻脚步，直到他听见交谈声从墙后的阴影传入耳朵。

声音模糊破碎，他只能辨别出这是理查德的声音。

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但和他交谈的对方却始终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说话声停止，希思听见了一声猫叫。

又是猫叫声。他的心底禁不住微微一颤。

脚步声响起，希思快步跑开，闪身躲进一家裁缝店。

“先生，要做衣服吗？”

店里的老裁缝立刻搓着手迎上来。

希思靠在门后，侧头瞟见理查德走出小巷，然后消失在街道拐角。

“不用。”他冷淡地说。

“那好吧……”老裁缝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回到店内。

回到家，理查德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

希思将面包交给伊丽娅，坐到他对面。

“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今天墓地的活儿很少，我就早点回来吃饭。”理查德笑吟吟地说。

两人随意交谈了一会儿，主要是分享工作上的事。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每天倒是能碰见不少稀奇古怪的事。

等到伊丽娅喊他们吃晚饭，两人便暂停闲聊，待晚饭结束，他们会再继续谈论未完成的话题。

有时无话可谈，希思便坐在沙发上看书看报，而理查德则会练习自己的魔术，并向希思寻求一些建议。

总而言之，这是种平淡自然的氛围，穿插在两人之间。他们自然而然地享受陪伴，又默契地不去追问那些更深处的东西。

今天也如往常一样。

夜晚，希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在心底生根。

经过那场梦境世界，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在泽维尔面前。但回到现实后，他的生活一如既往，根本没有出现泽维尔的踪影。

他没有放松警惕，甚至愈发小心，因为那只可恶的白猫肯定就躲在某处窥伺他。

但他却万万没料到会是理查德。

理查德真的和泽维尔有牵连吗？

他希望今天那声猫叫只是来自一只普通的野猫，而他现在的思考和怀疑也都是一场误会。

第二天，理查德突然说他要搬走了。

“理查德，你要离开了吗？”伊丽娅依依不舍地问。

“嗯，我已经找到了新公寓，离这里只有两个街道。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伊丽娅，不要伤心，我以后还会经常过来蹭饭的。”理查德微笑着安慰她。他已经安排伙计把他的行李都搬走了。

希思凝视着他：“怎么这么突然？”

理查德笑了笑：“几天前就看好的房子，只是拖到今天才告诉你们。”

“那好吧，至少今天吃完晚饭再走。”伊丽娅柔声劝说。

“好。”理查德答应道。

晚上，为了庆祝理查德找到新公寓，伊丽娅做了一大桌丰盛的美食。

饭后，希思送理查德出门，准备散步到他的新公寓坐一会儿。

两人并肩走在路边，看见希思有些沉默，理查德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

“怎么？该不会在生气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搬走的事？”

希思瞥向他：“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理查德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他此时看起来很放松，仿佛只是在高兴自己找到了新的住所。

两人散步到河边，夏季白昼很长，夕阳的余晖将河水染成橙色和金色，映照出天空、云层和建筑物的轮廓。

河面有许多天鹅和大雁。

“昨晚回去的路上，我看见了你。”希思走到河边观察水面的天鹅。

“什么时候？”理查德站在他身后。

“就在快到家的时候，你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希思用指甲轻轻地敲着河边的围栏。

“嗯，因为当时听见了猫叫，我以为那里面有野猫。”理查德解释道。

“是什么样的猫？”希思继续问。他的脸逆着光，让理查德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身后没有传来回答。

希思微微垂下眼帘：“你曾经说你的旧公寓租约到期，不得不立即搬走。这是个谎言。那间公寓现在仍在租赁，你是主动从那里搬走的。”

理查德依旧缄默。

“你和泽维尔是什么关系？”希思静静地背对他，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你在替他办事，是他让你监视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