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厮逆袭记+番外(159)
现在受伤迷茫的境况相仿,心境大不同,看来却多了几分滑稽可笑。
正当他准备再磨几句时,牢狱铁门处便传来悠闲的嗓音。
“殿下人中龙凤自有天佑,昨晚就醒了,现在情况可好得很,这倒是让你和柏大人失望了。”
来者正是张骓期。
“不失望不失望,”时松艰难哼笑着,倒是真顺意,“我还想着让小兄弟帮忙寻侍郎过来,这下好了,省了叫人力气了。”
张骓期背着手仰着头,恨不得鼻孔朝天,蔑视大地的姿态,依旧一副无谓的模样,直觉不对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只是想让侍郎帮忙传个话——”
张骓期哂笑道:“这是刑部大牢,帮你给柏子濯传话?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时松轻“啧”一声,疲惫地缓闭上眼:“侍郎能不能听我说完,我是想说,帮我给圣上传话。”
张骓期怀疑自己空耳听错了,这下倒是舍得低头了。他狭着眼,略带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
时松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帮我给圣上传个话,就说我要见他。”
“放肆!”张骓期觉得可笑的同时又怒不可遏,“圣上天颜岂是你一个阶下囚想见就能见的?!”
时松眼也不抬道:“张束则,我说我要面圣。”
“你以为你是谁?多大个人物?怎么,告御状说本官虐待你吗?”张骓期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好笑又好气,“这是刑部的手段,圣上是知道的,你以为圣上会管你吗?给殿下下毒还想妄想圣上救你?面圣?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说完了吗?”时松依旧没有要抬眼的意思,“我要面圣,你给圣上说,我有要紧事需要告知。或者说,我非得要见他一面才肯供出谋划昭王殿下的凶手。”
张骓期面上闪过一抹诧异。
他觉得时松这个人可能真的被折磨得失心疯了,这么万分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敢想,甚至以发令的语气,还一副自己必须答应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当真是疯了?”
“我没疯。”时松缓缓抬眼,视线散乱地落到他身上,“张束则,我再说一遍,我要面圣。”
张骓期见他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忽地捧腹大笑,左右狱卒似也觉得好笑,但都憋着隐忍不发。
好一阵,张骓期才缓过来,肆无忌惮地挑衅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会是想要躲避今天的审讯刑罚,才给我闹了这么一出笑话吧?”
“你不会以为,我在柏家,是靠着这副皮囊吃干饭的吧?”时松咳出也不知腹腔还是口腔的血,又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些,“柏子濯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我能以客卿的身份在柏府待这么长时间,你就该知道,我的能耐远比你想的要大。”
时松跟讲故事似的慢慢说着:“我从宋辛一案开始出面,你们私藏的粮被缴获。后面赵清脱罪、秦玏翻案、田言功倒戈、韩直身死。谷城八万兵权就不用说了,在你弟弟那儿的。”
他眼睛是闭着的,手上却闲不下来,漫不经心地扯着手上的干草,揽起功来也丝毫不心虚。
“对了,酉州刺史周文立和驻守将吕缚,这是你们的人,那儿的八万兵权自不必多说,还有吕大将军的手足吕凌现在被你们派去了桐州。差点忘了,还有瑞通十八年发生的那些事儿,倒卖兵器、栽赃褚家、诬陷周佑……这一路下来,我到底干了些什么掌握了些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心中有数就成。”
张骓期听着他老子做过的这些勾当被陆陆续续地列出来,不禁脊背一凉,也没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他极力掩着心虚:“你道出了这些,你觉得我还能让你去?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些事又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不过,要是我死了,这些事情都会被天下人所知。而且你放心,我面圣,只是去和他说些家常,不是去检举你们的。那些事圣上多少也知道些,他不动你们,一来他不敢动,二来他动不了,这些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就算我告到皇上那儿也没用。可如果我今天没有见到圣上,一同柏家死在了这里,柏家今日的惨状就是你张家来日的下场。”
时松又轻缓地抬起眼皮,笑道:“信我,不出十日,你可以试试。”
他的笑其实是可以说是极好看的,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以及这种语境下,这个笑却是瘆得慌。
加上时松之前的那番话,张骓期感觉自己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了,但他仍不服输似的道:“唬我?凭什么?少给我装神弄鬼!”
时松只是轻声念了一遍最后一句话:“信我,不出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