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厮逆袭记+番外(146)
萧予霖追忆着想了想:“姑母?”
这倒不是他记性差,毕竟小时候,他与这位姑母的来往并不多。再加上懿德出嫁十余年之久,后齐境内鲜少有此人的消息,一时间没想起来也无可厚非。
“嗯。子濯还从她那儿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萧予霖直觉不想面对,心中不安似有鼓擂,总觉得这件东西能影响不计其数的人事物。不过,就算他不问,也阻不了魏忱告诉他。
魏忱抬眼看着他,眸中框住了忧虑和愤懑还有……心疼,他缓缓道:“一道先皇拟旨。”
明明是惊天动地的秘闻旧事,却被三言两语述完。
那隐于十年前的秘密,揭发之时不是一片腥风血雨,而是出奇的安静,衬得屋外点点雨声震耳发聩。
或许是真的安静掀不起水花风浪,也或许,只是更大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为主人公的萧予霖,背后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哑然良久良久。
魏忱看着他,也抿唇不再言语,屋里一阵沉默。
他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连安抚都是过错。
这曲折事件给人的打击,就算旁观者也不能幸免。
多少与此事无直接关系的人知晓后难以接受且为之震慑?更何况萧予霖这么一个直接事中人。
十年蹉跎无意的光阴,原来是可以避免的?苦楚、委屈,原来都是阴谋所致?
萧予霖不知道这世间轨迹到底该是如何,只觉得可笑可悲。
他不忍、不服、不堪,那样意气风发的自己,终是成了拔去爪牙的笼中困兽,再不复当年,再……难回当年。
遗憾吗?愤恨吗?那些心知肚明的答案始终道不出口,他只觉得,这天下万事当真龌龊透了。
拖着一人牺牲万人,只为了成全那个阴谋。
他在意的不是当年的事实,也不是那一纸诏书上的名字,而是他被糟践的十年。
人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多年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心中一道墙骤然坍塌。
他无声哭泣着,罄竹难书却无控诉之人。
到底难评。
可这些,原不该是他受着的啊……
不知过了好久,萧予霖才回到当下来,镇定几分沉声问道:“那道诏书呢?”
魏忱犹豫片刻:“被小时带去桐州了。”
“什么?”萧予霖猛然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们……”
他没想到柏秋行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魏忱就是怕见到他这副样子,给自己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准备才敢来。
他按住情绪翻涌的萧予霖,温声解释道:“予霖,我们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事发突然,小时去桐州也是不得已之举。我知道此事过于突然,一时也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你该好好想想了。”
萧予霖苦笑一声:“遇归,我还有退路吗?”
“可就算小时不去桐州,你依旧维持原状也没有退路。”魏忱伸手轻抚他的鬓角,“这天下,终是要乱的,何不为自己拼一把?”
萧予霖愣着说不出话来。
魏忱:“想想身边的人,想想宁儿想想子濯,想想……我。”他神色暗淡,尾声有些发颤,“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你多想想自己好吗?”
萧予霖的脸贴上鬓角处他的手,依赖亲昵地蹭了蹭,闭眼道:“遇归,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我不逼你,我先回去,待过几日……”
萧予霖将他要抽出的手抓回来紧贴到脸上,用着央求般的语气:“别走好不好?今晚陪着我好吗?”
魏忱又是怜惜又是心疼,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应道:“……好,我陪你。”
大雨持续了一晚,终于在见天光的时候慢慢地停了。初阳穿过薄云,映射在水洼上,比起昨天雨蒙蒙的视及,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昨晚后半夜时松就到京都了,不过城门未开。他不知道京都出什么事了,回来的路上竟然有人来打听自己的消息,倒是把他吓得不敢轻易摘草帽,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柏秋行现在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但他想,那个药多少能管些用,最多受点罪,人家好歹是个男主身份,总不能早早见阎王吧?
一想到这些事情,时松也不敢暴露身份行方便入城,只得老实候在京郊外了。
他原是想去借宿的,可大半夜的去叨扰人家,他自己也过意不去。再说——只要一想起柏秋行之前说的那个故事,就把他魂儿吓没了,愣是靠在城墙根下担惊受怕地捱过了后半夜。
那外城门又只有一点石檐,根本挡不住风雨,昨夜雨又下得那么大,他身上的烂蓑衣都浸透了,整个人冷得直哆嗦。
时松进了城门后便没再骑马,而是沿着无人小巷绕路回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