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上前禀报:“世子,泰县的乘船案查清楚了。”
“沉船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属下检查了船帆以及船底,上头有人动过的痕迹。另外,属下派人追了几日,在苌县抓到了那位船夫,船夫供出了一人。”
“谁?”
“李秀兰。”
容辞静默。
“世子,这事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李秀兰是宋缊白的义妹,且事关宋缊白和戚婉月的纠葛,他不好插手。
忖了忖,他吩咐:“把证据和人都交给宋缊白,怎么处置由他自己决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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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黎吃完早膳,就随容辞去静香书院了。
静香书院在京城五十里地外的一座山上。这里地处幽静,四周皆山岚,从山脚往上的路蜿蜒崎岖,走马车不顺当,反倒适合骑马而行。
阿黎不会骑马,容辞将她抱在前头,带她上山。
静香书院远近闻名,但书院并不奢华,相反,比起其他宅院来,这里建筑古朴简单。
从远处看来,倒像一座古刹。入口是一座石柱天门,门上一副历经岁月的对联:“世人争入市,吾道喜开山。”
入天门后,便能感受到静香书院与别处不同的书香之气。
容辞牵着阿黎走在小径上,听见一墙之隔有几人在吟诗作对,还有老者品评。
又走了没多久,闻见仙乐从云阁中袅袅传出,醉人心脾。
等走到静香书院中央讲堂时,又看到许多学子围坐一处辩论辞赋。他们慷慨激昂,各抒己见,年轻的面庞上充满对学术的自信。
容辞站在堂外听了会。
阿黎问:“容辞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啊?”
容辞淡声道:“在论赋,阿黎还小听不懂,等阿黎长大就可以了。”
“我以后就来这上学吗?”
“阿黎喜欢这里吗?”
“喜欢,”阿黎说:“适才我瞧见门口有桃树,若结果子,桃子可甜呢。”
容辞莞尔,牵着她继续走。
静香书院不大,前院、后院,只需一刻钟便能走完。
带阿黎观看了环境后,容辞又带她去山下果园摘荔枝。
如阿黎的愿,容辞让下人准备了好几个筐子。容辞和阿黎摘一筐,其余几筐让下人摘满,然后吩咐送去国公府和襄阳侯府,睿王府也得了一筐。
临至申时,容辞带阿黎上马车。
阿黎瞧着马车外放着的一筐荔枝,好奇问:“容辞哥哥,这一筐我们留着自己吃吗?”
“送人。”
“送谁?”
“我现在带阿黎去拜访此人,过一会你就知晓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农家小院停下来。
小院很小,四周圈着竹篱笆,容辞牵着阿黎站在篱笆门外。
一个小童走过来,年纪跟阿黎差不多大,脑袋剔了头发,只留头顶一绺挽成小髻。
他竟是认得容辞,两眼弯弯,脆生生问:“世子又来寻我师父啦?”
“齐修,烦请告知你师父,故友来访。”
“世子请稍等。”小童立即跑进屋。
过了会,一个约莫五十年纪的人走出来,瞧见容辞,他面上些许嫌弃。
“睿王府世子出身金贵,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地方跑?莫不是晓得我前两日采茶了?”
容辞笑:“介白先生怎知我来意如此?”
介白也笑起来,吩咐小童:“咱家有客来,快去煮茶。”
“好嘞!”
介白留意到容辞身边的阿黎,疑惑问:“这位是?”
“襄阳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宁。”容辞说。
“哦。”介白摸了把胡子,更嫌弃了:“你一人来还不算,竟是连那小媳妇儿也带来了。我可说好啊,我这么没哄小姑娘的糕点。”
容辞在院中的矮凳坐下,对阿黎道:“阿黎,这位是介白先生,快行礼。”
阿黎见此人面貌黝黑,衣衫洗得淡而陈旧。他虽脸上表情嫌弃,可瞧着是个好亲近的人。
她端端正正地作揖:“晚辈宋槿宁,见过介白先生。”
小姑娘长得娇憨白净,学大人们行礼有模有样,令介白忍俊不禁。
“坐吧,”他说:“我这虽没有糕点,但你们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还是多的。”
说着,他走到篱笆旁顺手扯了把草,然后利索地编了只蝈蝈出来。
阿黎瞧着神奇得很,欢喜接过:“多谢介白先生。”
小童上茶后,介白问:“容世子怎么得空来我这三寸茅庐了?”
“来送礼。”
容辞吩咐侍卫将那筐荔枝搬进来,说:“这是今日下午新采摘的。”
“只单纯送礼?”
“只单纯送礼。”
“我不信。”介白说。
两人分明一个五十老叟,一个才十三少年,相处间却如多年老友般,毫无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