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宫女沙雕日常(78)
从梦中醒来,白鱼鱼睁开眼,静静躺着,愣了许久。
她不曾去过北海国,为何竟觉梦中的一切真实而又熟悉?
这时,宫人前来传话,说是将军夫人来了。
白鱼鱼一喜,起身,迎出去,见着盘着发的大瑶牵着与董义旬的长子。两岁的小男娃,瞧见白鱼鱼,高兴地扑上前。白鱼鱼将他抱在怀里,逗了一番,抬头一看,大瑶虽然笑着,眉眼间却满是忧虑,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的。
白鱼鱼皱了皱眉,拉着大瑶到殿内。
俩人并排坐在小榻上,白鱼鱼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大瑶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抚上小腹。
“我又有了。”
白鱼鱼眼眸一亮,挪近她几分,“这是好事呀!”
大瑶的眼睛愈发红了,“可是他……他要走了。”
白鱼鱼脸上的笑一点点褪去,她知道,大瑶口中的“他”说的是董义旬。
“战场上生死一瞬。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生来便没有了父亲……”
白鱼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
自从知道大瑶的苦楚,白鱼鱼便心里闷得难受。
怀抱着甜甜酣睡着的女儿,白鱼鱼思绪繁乱。
战事是帝王成全野心的手段,可是死伤的将士呢?受难的百姓呢?
白鱼鱼低头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心中充盈着一种罪恶感。
她的心口处开始隐隐作痛,脑海里跟着响起一声声哀嚎——
“神女!救救我的女儿!”
“神女!救救我的儿子!”
“神女!神女!救救我——”
痛楚一点点深刻,一点点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视野渐渐地变作一片鲜红!
婴儿的啼哭声在她怀中响起。
白鱼鱼猛然回神,定睛一看,女儿额头上竟有一点鲜血,她心慌意乱地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颤抖着将手掌翻转。
渗血的是她的手心!
脚步声响起,像从幽冥中而来,越来越近。
白鱼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怀里的女儿哇哇大哭,玄煜疾步走来,将女儿抱进怀里,一面哄着,一面瞧她,见她脸色难看,皱起眉头。
“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鱼鱼摇了摇头,看一眼女儿的眉心,没有血,看一眼自己的手心,也没有血,一切都是幻象,可她心里不安的情绪却如野草般肆意疯长,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
想了又想,白鱼鱼抓住玄煜的手腕,“那一仗……可不可以不打?”
玄煜微微皱眉,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小榻坐下。
“那些事你不必忧心,你只管像从前一样。”
“可是……”
白鱼鱼仍旧心中不安。
“不必太久,咱们的永福满周岁,北海国便将是大雍的国土!”
“永福还小,担不起杀戮。”白鱼鱼急忙说。
玄煜沉默了。
白鱼鱼继续说:“你可还记得泰山封禅那一回起义的百姓?大雍朝的百姓憎恨你,北海国的百姓亦如此,你要以强权压制一切么?你如今已是天下共主,你的野心也该适可而止。”
说出这番话,白鱼鱼心里少了几分憋闷。
此刻——
她是母亲,所以为女儿着想。
她是妻子,所以为丈夫着想。
她是皇后,所以为百姓着想。
她是福星,还是……
“好,朕答应你,不攻打北海国。”
白鱼鱼松一口气,展露笑颜,靠在玄煜肩上。
金黄的夕阳自轩窗中泻下,照在他二人身上,襁褓中的婴孩儿睡熟了。
*
白鱼鱼得知消息时,董义旬已离京三日。
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她脑门上,一根绳子勒住她的脖颈——
一瞬间,她变得呼吸困难,极为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不断地抽搐。
仿佛有一股力量,企图抽走她的魂魄。
她的意识与躯体在一点点分离。
“神女!救救我!”
“神女!大雍的贼兵来了!”
“神女——”
白鱼鱼变得越来越轻,一缕烟雾似的飘在空中,她看到玄煜冲进来,将她抱起,几乎圆睁着几乎沁血的凤眸,嘶声大喊:“传太医!”
女儿哇哇的哭声十分响亮,令她揪心。
她看着自己死气沉沉的躯体,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死了?
死得如此轻巧?
一阵风吹来,她飘上天,化作云,朝着海的方向飘去,半路,她由云变作风,吹起漫天黄沙,吹折大树断路,阻拦一众兵马前行。
呼呼的风声里,响起一道怪异的声音——
“天道永远在。”
董义旬听见了,其他的将士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封急令乘快马而来,交到董义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