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求我入椒房(3)
他立即呵斥道:“一派胡言!”
罔顾林祁发声,奚音只一副泪如雨下的模样,抬手在胸前轻捶,好似当真成了一个为爱舍弃一切的弃妇,还抬起袖子装模作样地在脸上擦了擦,抽抽搭搭地继续道:“殿下,按照您的指令,我今日还约来了五皇子来,一切都如您了的愿,您为何非要过河拆桥呢?”
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谁能淡定接受这样劲爆的内情?
奚音小心观察着,眼见那位锦衣卫面上略有微动,她决定再添一味猛药——
她突然厉声喊道:“殿下!您说过事成之后就让我当太子妃的,您难道都忘了吗?可怜民女一片真心!您说爹爹挡了您的路,我可都帮您……”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林祁一声,如张着利爪的鹰盘旋在林子上空。他面上涨红,喊道:“来人!”
令下,却无人动弹。
他回身疾疾地巡视一眼,青筋梗起,咆哮道:“池霖一案铁证如山,难道仅凭她几句妖言,你们都要抗旨吗?”
皇权在上,只能唯命是从。
卫兵们尽管犹疑,还是纷纷亮剑,登时间,一道道寒光闪过。
凉风拂过脸颊,奚音凄厉一笑。
她的人生一如眼前,早已写定是穷途末路。
可既然注定要死,她必须死得其所。
她要让别人以为她是被林祁封口而死。
她知晓,此种所作所为也仅是在皇上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可是——
林祁,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愿让你好过!
奚音盯着身前那些压来的卫兵队伍,唇角勾起。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为池霖正名,要为池家几十口冤魂正名!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让林祁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来世吧。
身姿环旋,裙袂翩飞,奚音蓦地撞向林梧的剑。
他来救她的好意,她心领了,且送他一个斩杀贼子的好名声,便两不相欠。
当血溅长裳的一刻,她还是头一回见林梧那般慌乱。
血仿佛落进了他的眼里,他的双眸都红得瘆人。他向着她来,一步的距离,却是跌了起,起了又跌,踉踉跄跄,寸步难行。
“池青!”
闭眼后,似有一声嘶吼在林上盘桓。
那是……谁呢?
第4章 重生
永宁一十六年,时令冬。京都。
往年到了这时节,京都该下上几日几夜的雪,以茫茫的白掩盖昏颓。可今年,雪迟迟不落,徒剩刺骨寒游荡世间。
长安街上,一辆锦绣华盖徐徐驶过,为萧索光景染上鲜亮颜色。
风卷帘幕,依稀显见四道人影,均是轻裘缓带,贵气萦绕。
是丞相一家。此行为入宫赴玉贵妃生辰夜宴。
奚音半倚车壁,指绕青丝,假装不经意地流转眸光,掠过正襟危坐的白泾,低垂着脑袋的秦氏,继而落到气鼓鼓的白棠身上。
奇怪,就这几日相处来看,这一家三口该是亲昵万分,眼下却皆面色青沉,缄口不言。
更奇怪的是,白栎身为养女,平素不受重视,多久居深院,今儿不仅带她入宫,还为她备了一身上好的衣裳。
白家仨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栎。”秦氏蓦地抬脸唤道。
奚音沉思未应。
秦氏再唤,语气中添了几分不悦:“白栎!”
奚音这才回过神来,摆正身子,一副乖巧神色,“母亲。”
秦氏没好气地数落道:“你整日里懒懒散散,一会入了宫可不能这样不晓得规矩……”
不管秦氏说何,奚音都是点头应和。
毕竟,如今,她是白栎。
几日前,她悠悠醒转,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再次重生了!
这一回,她成了时值十九岁的丞相养女,白栎。
而时下,距离池青之死已过三年。
可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林祁欠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你可听懂了?”秦氏蹙眉。
奚音忙不迭扬起笑脸,“听懂了,母亲。”
动了动唇,秦氏欲言又止。
见状,奚音刚想主动问询,却听帘外一声:“老爷,到了。”
刹住话茬,奚音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白泾为首,四人依次下了马车。
只肖一抬头,便见耸立宫门,金狮铜扣,巍峨庄严。两侧红墙绵延不绝,仿若永远都瞧不见尽头。
墙里,是万人追逐的奢贵。
墙外,有万金难比的自由。
若让奚音来选,这丞相府区区养女,倒也不错。
“一会去了百乐宫,你可别东看西看,还有啊,你生病失忆的事,也别让人瞧出端倪来,风言风语传来传去,落不到个好……”秦氏又来絮叨。
说来,白栎实为白泾私生女,此前养在外头,因生母离世,才被接回家中。秦氏分明不喜她,可就这几日相处情形来看,该有的叮嘱一个不落,是个妥妥的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