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重生反派的白月光(261)
他想,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挡在前面,挡着他去见岁岁。
重铠覆身的铁骑持着武器向他奔袭而来。
他把十三把长剑都掷了出去, 纵剑屠戮, 猩红血液喷涌而出, 他的衣袍上又沾到了鲜血,不可避免。
他皱眉,血腥味这么难闻,岁岁不会喜欢的。
九十九道除魔箭留下的旧伤被激起,摧骨灼魂之痛,比不上他的心被焦急和惶恐寸寸凌迟的痛苦。
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她。
他提剑暴斩,瞬息之间斩出上百道剑光,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倒下了。
千军之中,提剑的青年一身病骨嶙峋,面如白纸,眸若鬼火寒星,那双桃花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
他已形容枯槁,只剩意志在点燃生命。
终于,他杀出了重围,一眼就能看到城门外半跪着的少女,她一身素衣,上面满是斑驳血痕,手中握着一把断剑。
第一百支除魔箭贯穿她的心脏,地上那一滩鲜血已经被冻结。
霜天剑意破碎在她周围,只剩一朵青莲还在固执地盛开,否则就会有人上前去,拿她的发饰她的手镯她的锦囊,夺走她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
那一瞬间,应纵歌眼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万念俱灰。
他鼓起勇气,不死心地、有些踉跄地走到她身前,跪坐下去,颤抖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探不到。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和心跳。
应纵歌盯着少女闭上的双眼,那两扇眼睫上栖满了落雪,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岁岁?你睁开眼看看为师好不好?岁岁…”
没有任何回应。
应纵歌拂去她鬓发上的积雪,才发现她那枚红莲耳坠不见了,那她该多冷啊。
他的岁岁那么怕冷。
应纵歌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轻轻将少女拥入怀中,安抚地轻拍她的背,想用体温捂热她身上的冰凉,一边轻哄道:“不冷了,为师在这里…”
应纵歌想将那把断剑取下来,可是虞岁岁死前一直在挥剑,剑柄磨破了她的虎口,鲜血流出,凝结成冰的时候,已经把她的手和剑柄冻在了一起。
他用最温和的灵力融化了鲜血,再轻轻把断剑抽了出来。
少女冰凉的尸身失去断剑的支撑,上身就往前倾,砸进了他的怀抱里。
这一砸让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徒儿不会再睁开眼了,不会再唤他师尊了。
——而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为什么?他的徒儿做错了什么?
应纵歌猛地抬头,看向了那些正在向后逃窜的守军和百姓,异色的眼瞳逐渐猩红起来。
这些人,有谁对岁岁动了手?没动手的,也没阻止。
——他率领军队保护的人,竟然成了刺向他徒儿的利刃。
多可笑。
多可悲。
多可恨。
“师尊师尊,教我御剑飞行好不好?”
“那我的心愿就是——希望师尊得偿所愿。”
“不困,我陪着师尊。”
“玄赐,将军,殿下,无论是谁,都是我的师尊,师尊最好了。”
“师尊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师尊,欢迎回来。”
“师尊,师尊……”
耳边还回荡着她的话语,应纵歌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艳丽魔纹一点点爬上了他的眼瞳,血红泪水滑过他的脸颊,他轻抚少女的长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岁岁,为师要他们死。”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但掩盖不了雁阙关满地的猩红残屑,鲜血涌出,将这几个月的积雪浸得血红。
应纵歌想,雁阙的雪地这么冷,他的徒儿在上面半跪了这么久,就应该用这样温热的鲜血来让一地的积雪融化啊。
他把安静闭目的少女抱在怀里,身侧的十四把剑随心而动,肆意斩切。他身上的威压扩散出去,将所有惨叫和哭嚎都压下。
嘘,都别吵,他的徒儿在睡觉。
那些人满脸惊惶地看着他,无声地喊叫着什么——哦,他们在说,他是魔。
所以呢?
他的徒儿已经被这些人活活逼死了,他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九十九支除魔箭已经被他碾碎,他的身躯不再病弱濒死,相反地,每一寸筋骨都涌满了暴虐的力量。
现在,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一想到便是这些人逼死了他的徒儿,他们被杀戮时脸上的痛苦,让他感到一丝丝愉悦。
他的心脏被硬生生抽去了最柔软的部分,只剩下一片空荡,现在只有杀戮与鲜血能带给他愉悦,尽管微乎其微。
雁阙关被他变成了人间炼狱。
夜色阴沉,遍地血水上面漂着炽艳红莲。